」
「沒關系,夫人說等我嫁人后,就不與我再來往了。肉包子打狗這種事情,換誰都不愿意做。」
「……」
她當初只是把遠遠送走我,沒有把我掐死,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往后是陌路人,何必再生怨懟之心。
陪嫁丫鬟是從外面買回來的,也沒有好生調教過,更別說規矩。
二嬸沉著臉:「榆晚,二嬸送你房陪嫁吧。」
「二嬸,我沒有莊子、鋪子要打點,手里也沒有銀子,養不起太多人。至于她們,夫人也沒把她們的賣身契給我,等我嫁去顧家后,會把她們送回來的。
「二嬸,我唯一舍不得便是四月,若您能幫我要到她的賣身契,我記您大恩大德……」
二嬸幫我要來了四月的賣身契,四個丫鬟、兩個婆子的也要來了。
出嫁那天,我的添妝很少,姐妹們也離我遠遠的,王夫人也沒有給我莊子、鋪子,壓箱銀子。
王老爺、兩位王公子看我的眼神很冷淡。
我也沒有喊他們。
唯有二嬸偷偷給我一千兩銀票,讓我收好應急。
出嫁的時候,也沒有哥哥背我出門。
顧承言倒是來迎親了,只不過他腿腳不便,也背不了我。
秉承父訓、母訓的環節免了。
拜別父母的時候,他們干巴巴地說了幾句,便讓我出嫁吧。
是喜婆背的我,到大門口的時候,有人吆喝了一嗓子。
是阿兄的聲音。
我想要掀蓋頭去看看阿兄,是他一個人來?還是奶娘也來了?
喜婆壓住我的手,把我塞到花轎里。
外頭鞭炮聲,嗩吶聲中,阿兄又吆喝了兩嗓子。
是我和他的暗號。
我有些忍不住想哭。
「……」
我本來也想回應兩聲,又想到我是新娘子,可不能鬧出笑話來。
雖然我本身已是一出笑話。
我不在乎作為王榆晚時是個笑話,因為這個笑話,不是我自己折騰出來的,我沒有錯,是王家人心胸狹隘,是他們的錯。
但跨出王家門,我是顧家媳,我不能給顧承言抹黑。
花轎晃晃悠悠,到顧府的時候,鞭炮聲、嗩吶聲一直沒斷過。
我被喜婆扶著下花轎,又攥緊紅綢,跟著跨火盆,跟著前頭的大腳一步步往前走。
然后是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喜房。」
顧承言牽著我走了幾步,便坐上輪輦。
我能聽到他痛苦的喘息聲。
在三公子,夫君,三爺間,我選了三爺。
「三爺,您還好嗎?」
「無礙。」
我更是沒想到,他為我準備了抬輦,讓四個婆子抬著我去新房。
后來我問他,為什麼會做這個安排?
他說:「我自己偷懶坐輪輦,憑什麼要委屈你走過去?」
他才不是偷懶,他是痛。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風風光光把我給娶回顧家。
8
因著他身子不適,沒有人前來鬧洞房。
也沒有讓我枯坐許久。
回到婚房,就掀蓋頭,讓四月幫我把鳳冠拿下來。
鳳冠是顧承言送過去的,收到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因為它太漂亮了,抱著睡了好幾晚。
喜服是王家準備的,我脫了讓四月鎖箱子里,往后也不想再看見它。
換上輕便衣裳,我有些局促地坐在顧承言身邊,小聲道:「我阿兄來京城了。」
「?」
「先前吆喝兩嗓子那個?」
我點點頭。
顧承言喚了人進來,讓他去大門口看看,若是見到人,就請進來吃席。
「我無法安排他坐主席。」
「沒關系,阿兄能進來顧府,來吃我的喜酒,我已經很高興了。
」
當然若是能見上一面……
我是不敢再奢望。
飯后顧承言說:「這院子往后就你住,我住前面院子,與你這邊就隔著一個花園,你有什麼事情讓丫鬟過來說,自己過來也行。
「讀書認字一事,過幾日就安排起來。」
我連連點頭。
我自己都能感覺自己眼里迸發出的光芒。
笑得像個傻子:「三爺,謝謝您。」
顧承言并未與我同房,晚上我一個人睡。
寬闊明亮的屋子,擺件精致,處處彰顯品位和心思。
床鋪上被褥軟綿,帶著一股子淡淡的香氣。
我帶來的丫鬟、婆子不中用,顧承言派過來的嬤嬤倒是厲害得很。
這個厲害不是對我兇,而是對下人十分嚴厲,對我則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三少夫人若是累了可早些歇息。
「若是不累可看看書,今兒不出門便好。」
我哪里會看書,我根本不識字。
我問她:「還不知道嬤嬤怎麼稱呼?」
「老奴夫家姓趙,是三少爺的奶娘。」
「奶娘,我這麼喊你可以嗎?」
趙奶娘笑得眼睛都瞇起來。
「夫人抬舉,是奴婢的福氣。」
顧承言派她來伺候,也是為了幫助我,我不可能為難她,也不敢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也沒想過給我立什麼規矩擺譜,總之來顧家第一天,我過得十分愜意開心,睡得也格外香甜。
至于沒有圓房一事,我倒是沒往心里去。
我還小呢。
第二日敬茶。
他很清楚我的嫁妝有些什麼,我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禮都是顧承言準備好的,聽趙奶娘說的時候我記一遍,什麼該給誰,什麼該給誰。
按照順序來,只要不出岔子就成。
敬茶認親倒也順利,顧家人多,但好似都是和善人,沒有人刻意針對我,都說讓我與顧承言好生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