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本來就白，我的嘴皮子快。

我每罵他一句，他的臉就白一分，到最后就跟白墻皮一樣，他大喘著氣，捂著胸口在我的面前昏了過去。

當時場面亂成一團。

沈小喬急得直哭，心疼地抱著他的胖兒子大喊：「救護車！老羅快叫救護車！」

后來我才知道，沈小喬和羅富成的這個豬兒子，天生就有心臟病。

為了治病，羅富成上下動用了不少的錢。

大部分是我母親患癌時要用的救命錢。

羅富成可能很早就衡量過了，在他的心里，兒子的命要比我母親的命重要。

20

即便這樣，我還是只能在這個家待下去。

母親早年間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了羅富成。

為此和家里人斷絕來往，我也不能去外祖父母家里住。

本想著外出打工，找個便宜的房子長租。

可我還是個初中生，沒有小商店愿意用我。

好不容易求了一家店主收下我，結果第二天就來了警察，說是被人舉報了。

當我灰頭土臉地回到家時，看到沈小喬和羅富成喜氣洋洋地坐在餐桌旁。

他們的孩子面前是兩盤大豬肘子，他們開心地在我的面前大快朵頤。

這場景看得我直犯惡心。

再后來就是不知道沈小喬在羅富成的枕邊吹了什麼邪風。

羅富成他們夫妻倆將我送到了一所規矩森嚴的女德學校。

那里是我一輩子的噩夢。

21

我入學的第一天，就被那里的老師按著剃了學生頭。

沒日沒夜地讀著他們發的改編過的現代版的《女訓》。

那里的日子昏天黑地，可我無法逃脫。

因為自從入學的那一刻起，我就與外界失去了聯系。

甚至到最后，我們這幫女學生被強迫學習服侍男人床上生活的知識。

我不是沒試圖發瘋反抗過。

可換來的卻是滿手臂的針眼，被他們綁起來不停地注射鎮靜劑。

直到我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思緒紊亂，連簡單開口說話都做不到。

直到女德學校被不知名人士舉報，登上了社會版頭條，被警察查封。

我才能夠從那里逃出來。

羅富成和沈小喬當著記者們的面，一把淚一把鼻涕地接受著他們的采訪，我就站在后面死死地盯著他們。

我并沒有對著攝像頭大鬧一場。

經此一事，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羅富成和沈小喬又會扭曲事實，我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

羅富成和沈小喬可能也確實是覺得這件事做得太過分了，而我又在他們面前裝得乖巧。

他們真心地認為我被所謂的「女德」馴化了，倒也和我玩起了角色扮演，真當起了一家人。

連忙對我噓寒問暖，甚至還帶我去了醫院進行全身檢查。

就連沈小喬的大胖兒子也開始管我叫「姐姐」。

我表面高興地應著，背地里能嘔出三里地。

22

女德學校這件事被放上了電視。

我親生母親的娘家人知道了這件事，祖父、祖母私下聯系我，把我接去了他們的城市生活。

至此，我原以為我的人生才算剛剛開始。

祖父母認為虧欠了我，對我百般好，常摸著我的臉默默流淚。

但我知道他們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

去看他們那個叛逆的女兒，我的母親。

我好像生病了。

我經常深夜躲在被子里大哭。

這是哪怕關在女德學校里遭受壓迫時都沒有過的。

我幻想著母親還在我的身邊。我渴望回到她的懷里，得到純粹的愛。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23

我開始養成寫日記的習慣。

總覺得不留下什麼，仿佛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存在的痕跡。

我始終想不透，為什麼是我那麼溫柔善良的母親患癌去世，為什麼是她遇上了羅富成和沈小喬那種賤人。

【希望上帝的公平能降臨地球。】

我把這句話寫到了日記本的封皮上。

這是個念想，好像這樣做就能實現。

后來祖父母相繼病倒過世，我不便再留在這里。

畢竟他們不止我母親一個女兒。

我還有舅舅和大姨。

我一直都是個外人。所以又被送回了羅富成身邊。

他們將我送去了家門口可以住宿的高中。

按照年齡我應該讀高二，可在此之前好幾年我上的都是女德學校，沒有受到過正常的教育，根本跟不上學習。

羅富成和沈小喬也壓根沒真想讓我考上大學，只不過是因為我總在家里讓他們眼煩。

不過好在學校里的人都很好。

在這里我認識了岑森，她的學習很好，經常幫助我。

最后我憑借拼死拼活的努力，勉強夠上了三本，還算是有學可上。

在假期里，我受岑森的邀請到她的家里住，外出打工攢錢掙學費，連一次家都沒回去。

我滿心期盼著大學生活，可上了大學就遇見了王睿和許麗麗這種傻叉。

所以我真的是沒努力生活過嗎？

越努力，越糟心。

不過現在好了，我索性直接成尸體了。

人類的惡心事，再也不會讓我受傷了。

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