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聞言神情滯了一瞬：

「什麼叫又跟來了？」

說完宋姝還有些不滿地嘟起嘴來。

我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嘆了口氣：

「你莫不是還放不下李珣旭吧。」

宋姝像是被我戳中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語調都提高了不少，尖著嗓子反駁：

「我放不下他？我是怕你打起來不要命，我得看著你點。」

可話一出口，宋姝仿佛有些后悔了，她咬著唇角，那俏臉兒如丹寇，用手指反復地絞著衣角，控制不住的小動作。

她這次跟來竟然是為了我而來？

19

辛家軍出關不久后，李珣旭便帶著大部隊人馬返回弋陽關。

城樓有人見是五皇子，便大開關門。

之所以如此順利，是李珣旭吩咐安插在弋陽關的人在他出關后，將其他人暗殺后全部換成自己人。

李珣旭一身金色流云鎧甲明亮如新，不像經歷過戰場廝殺。

他坐于高頭駿馬，意氣風發地帶著大部隊入了關。

到了鳳陽城腳下，李珣旭自報名號，讓守城將士開門。

守城將士見五皇子身后皆是外邦人馬。

便詢問五皇子可是被脅迫至此。

李珣旭卻哼笑一聲，像是聽到什麼極可笑的言論，目露鄙夷地瞥了問話將士一眼，然后漫不經心地說道：

「開城門不殺。」

話音剛落，身后的弓箭手已經搭好箭，瞄準城樓上的將士們。

彼時城樓上的將士們早有準備地立好盾牌。

對于他們反應如此迅捷，李珣旭顯然沒有料到。

他先是詫異，后轉為不屑：

「負隅頑抗，亦是徒勞，勸你們識相點，快點打開城門，也可減少城中百姓傷亡。

」

「該識相的是你吧！」

城樓之上，一頭冠盔纓，身披戰袍，持槍挺立的女子高聲喝道。

李珣旭心下一驚，有些心虛：

「阿陌？」

「我呸！你不配這麼喊我。」

一聲嬌罵，暴露了城樓上的人并非李珣旭心底所懼之人。

李珣旭瞇眼一瞧城樓上的人，忽然大笑：

「這不是姝兒妹妹嗎，你為何會在此地？莫不是聽到我被困的消息，隨軍來救我的吧。

「乖，快給五哥哥開城門。」

「別這麼喊我！惡心。」

宋姝嗔怒，隨手一擲，將手中長槍不偏不倚地扎在李珣旭的馬前。

李珣旭的馬受了驚，猛地抬起頭，揚起前腿，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聲。

李珣旭好不容易馴服住受驚的馬，抬眼看向宋姝，眉角輕輕一壓，飛快地閃過一絲冷淡的殺意。

「宋姝，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是看在你以前戀慕我，天天跟我屁股后面像個貼身丫鬟似的，你現在早就死在亂箭之下了。」

「呸，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個狗東西！」

宋姝啐罵道。

被宋姝這麼一罵，李珣旭眼里的懊惱變成陰鷙：

「你以為你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守得住這城門？」

李珣旭以極快的速度俯身從身旁的弓箭手手中奪過弓箭，自箭簍里抽出一根沉甸甸的鐵箭，搭弓朝宋姝射來。

20

就在箭尖快要觸及宋姝面門之時，我徒手抓住箭尖。

然后轉頭看向城樓下的李珣旭，眉目森寒譏誚：

「力道差，速度慢，你是沒吃飽飯嗎？」

「你當真沉得住氣，我都要嚇死了！」

宋姝在一旁埋怨著。

這次我沒有把宋姝單獨留在鳳陽城。

而是始終守在宋姝身旁。

「辛北陌？你沒有出關！」

李珣旭仍是不信。

「不僅我沒有，你回頭看看。」

我朝他的身后揚了揚下巴。

李珣旭驚得猛然回過頭去，方才不太清晰的馬蹄聲愈發清晰，由遠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輕輕顫抖。

舉目望去，但見道路的盡頭出現了黑壓壓一片的大隊人馬，鮮艷的旌旗在蒼穹下迎風飄揚，明亮的鎧甲閃爍著奪目的光澤。

李珣旭的馬似乎預感不安，來回踱步，不停地仰脖嘶嘯。

他回頭仰望著城樓上的我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就算你們得知消息也不可能順利入關。」

「五皇子到現在還沒看出這場局就是為你布的嗎？那你還是嫩了點。」

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與諷刺。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他在邊關換防的將士里安插了自己人。

也悄悄抓了一個他的暗樁拷問得知，他打算等我們出關以后，將我們的人暗殺全部換成自己人。

所以我們先下手為強。

他并未表現出意料中的歇斯底里，但眼底的神情卻變得愈發冰冷。

他揮動手臂，弓箭手退后，幾十架投石機幾乎同一時刻，彈射出裹著熊熊火光的滿天巨石, 宛若天際流星，紛紛越過城墻射進城內。

身后火石的熊熊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際。

「辛北陌, 我今天就讓你身后一城的人為你陪葬。」

我望著李珣旭平淡而冷靜道：

「你隨我父親學了這麼久，就只學到一些拳腳功夫, 兵法是一點沒往腦子里進嗎。

「我身后早就成了一座空城, 你們現在遭遇合圍, 若不束手就擒, 必是死路一條，皇上已經下旨, 反抗者格殺勿論。

」

他忽然慘笑：

「自古權欲迷人眼，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已無退路，今日死戰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