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果然如前世一樣，是非分明、生性純良。

我仍坐在地上，單臂撐頤地望著她笑：

「我家宋姝就是識大體。」

宋姝羞紅臉啐罵：

「呸，誰是你家的了！」

說著便氣呼呼地往坡下走去，我趕緊追了上去：

「此事你先別說與首輔大人，不然口說無憑，也叫他為難。」

「那怎麼辦？」

宋姝停下腳步問道。

「他們還會再聯系的，如今他在明，我們在暗，還愁找不到機會嗎。」

宋姝無奈地呼出一口氣：

「好吧。」

「倒是我覺得你骨骼清奇天賦異稟，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要不要考慮跟我學幾招傍身啊。」

我忽然捏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宋姝。

宋姝剜了我一眼，回身就走。

我卻追著她不依不饒：

「你考慮考慮。」

宋姝捂著耳朵快步直到小跑地嚷道：

「煩死了，誰要跟你學武！粗俗。」

14

翌日，宋姝一如既往地來到府上。

與之前不同的是，她今日換下了羅裙，穿的紅色騎服，黑色小靴，看起來嬌俏可愛。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會兒。

宋姝看著我嘆了口氣。

我隱約聽到她低聲說了句：「完了，是不是更對她胃口了。」

「阿陌。」

李珣旭今日遲到許多。

見到宋姝今日著裝，不禁一愣：

「姝兒妹妹今日有些不同。」

我忽然想起忘記囑咐宋姝別有異常表現，不然會被李珣旭發現端倪。

宋姝一如往常般貼上李珣旭嬌聲說道：

「五哥哥每日刻苦勤勉，我自然也不能拖了后腿，你習武護佑天下安寧，我習武伴你左右，總之不能讓旁人搶了我的風頭。」

說罷，宋姝還睨了我一眼。

李珣旭知道我們二人向來不對付。

所以看看我，然后抽出手不自然地笑道：

「習武可不比其他，這苦你一個千金小姐可吃不來。」

「誰說的。」

宋姝說著松手在一旁扎起馬步，還假模假式地比畫著。

今日父親讓我跟李珣旭比試比試，想看他近些日子是否有長進。

李珣旭卻自信滿滿道：

「我怕傷到阿陌，辛將軍不如給我換個對手，我也好盡情發揮。」

「五皇子的口氣未免大了些，能碰到我再說。」

我隨手抽出架子上的長槍凌空一揮，持于身側，叫板道。

正在這時，宋姝卻忽然闖到我倆之間，叫嚷自己要跟李珣旭比試比試。

我眉頭一皺：「這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而宋姝轉向我父親：「辛伯父，你看阿陌她兇我。」

轉而又面向李珣旭嬌嗔：「五哥哥，人家就想過過女俠癮，你就答應吧。」

父親和五皇子都知道宋姝是個什麼性子。

也只好應承著，打算隨便敷衍一下了事。

宋姝轉向我時嘴角卻噙著得逞的笑意，沖我挑了挑眉。

我以為宋姝還對李珣旭余情未了，故意橫在我面前生事。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她竟仗著李珣旭不敢對她出手這一點。

對著李珣旭是踢撓咬拽，追得李珣旭滿院子跑卻也不敢還手。

打架手法跟街市上的潑婦一般無二。

別人不知道，但是我卻看出她明顯是在泄憤。

甚至還一腳踢到了李珣旭的襠部。

李珣旭登時疼得倒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而宋姝卻還在一旁假惺惺的眼含淚水：

「對不起五哥哥，我是不是不小心傷到你了。」

李珣旭強忍著痛揮揮手：

「不關你事，剛才怕傷到你，不小心崴了腳才會摔倒。」

我強忍著笑問道：

「五皇子還要與我比試嗎？」

「比。」

李珣旭自然想要找回點面子。

緩了片刻站起身來，他按劍在手，刷地亮開架勢。

15

李珣旭也并非花架子，可是比照從小習武的我來說，還是差點。

我倆長槍短劍，一來一回。

他與我比試時那一臉運籌帷幄的表情，讓我不禁想到上一世他在城樓下譏誚已是強弩之末的宋姝自不量力。

我招招下死手，眼里滿是恨意。

李珣旭自是招架不住，被我逼得只能連連退守，面色越來越難看。

父親看出不對勁急忙喊停，隨便尋了個由頭便遣我回房。

宋姝假裝尋我不快，跟在我屁股后面回了房間。

關上門后，宋姝眼睛晶亮：

「你剛才那幾招看起來既華麗又狠戾，教教我唄。」

宋姝手無縛雞之力，可就這樣纖弱的她，上一世是怎麼咬牙握緊長槍就為守一城百姓。

我盯著她有些出神。

直到她在我面前揮手輕喚：

「想什麼那麼出神？」

我回過神，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你不用學，我說過，這一生定會護你周全。」

宋姝跳出老遠，嘴里不停念叨：

「完了完了，她都毫不掩飾對我的愛意了。」

我：「？」

晚上五皇子不在府上。

父親便將我叫去書房，詢問我白日里與李珣旭比試為何有些反常。

我將前一夜撞見李珣旭密會外邦人之事說與父親。

「你可確定是五皇子？」

父親再三向我確認，我堅定地點點頭。

「此事還有誰可以給你佐證？」

「宋姝。」

父親忽然驚疑地看著我，半晌才道：

「難道坊間傳聞是真的？」

「什麼傳聞？」

父親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見狀，遂拿起父親案前的油滴天目茶碗高高舉起：

「爹，到底是什麼傳聞，女兒甚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