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滿眼認真：「說不來就不靈了。」

我仰頭瞧著被風吹著往前走的烏云：「德云，你想出宮嗎？」

德云嗆咳一聲：「奴才應該是出不去了。」

「你家到底犯了什麼罪罰你進宮做了太監，而且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報完仇嗎？」

我嘖嘖出聲：「你沒發現你這聲『奴才』是越叫越順口了，你剛來的時候還自稱是我呢，你的氣節呢？」

我正了臉色：「所以德全，你想從此以后都自稱我嗎？」

月色灑在德全微微呆滯的側臉，我目光漸漸挪到了德全輕顫的薄唇上。

許是我的視線過于炙熱，德全突然低頭朝我湊近。

腦中閃過瞬間清明，我猛地抬手捂住了嘴。

溫熱的吻蓋在掌心，燙得我尾巴骨發麻。

「小主這是嫌棄奴才？」德全眼尾發紅，「可小主連奴才啃過的烤地瓜都不嫌棄的呀。」

「不是嫌棄，主要是現在不行。」

我滿臉真誠道：「這麼說吧，我現在就算住進了冷宮，我也是皇帝的嬪妃！」

別到時候嘴都沒親上，我倆再被一個埋西邊，一個埋東邊。

8

眼瞧著第一場雪落了，花荷苑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我第一次踏進了太后的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靠著軟枕，懶懶擺手：「宮中的妃嬪愈發少了，陛下也不大往后宮來了，你們也不必來這偶遇陛下，擾哀家清凈。」

梨清聞言忙伸手扶我，可連扶兩下都沒扶起來我。

太后饒有興致地瞧了我兩眼：「你還有話要對哀家說？」

「臣女想求太后給臣女賜婚。」

我跪在太后面前，言辭懇切：「嫡姐已被陛下指婚嫁給吏部侍郎，若是臣女留在宮中怕是會引起朝臣猜忌。

」

「你倒是聰明，直接求到哀家這。」

太后嗤笑一聲：「說說吧，你一小庶女，想要嫁給哪個大臣？」

「臣女想嫁給御膳房的太監魏德全！」

我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望太后念在臣女獻血有功，能放德全出宮成全我倆。」

我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朕不許你出宮嫁人！

「朕不許！」

門外一陣喧雜，我看著沖進門那張熟悉的臉，第一次懷疑人生。

「德全？」

太后大驚失色：「皇兒？」

「朕說不許你出宮嫁人，只要你愿意留在宮里，奴才，我，不是，朕保證宮里只有你一個！」

德全一身明黃，急聲道：「就算你把后宮都種上地，養滿豬都可以！」

太后拍桌怒氣：「混賬！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僵硬地看著梨清：「你明白他倆說的是什麼嗎？」

梨清大徹大悟地點頭道：「他說他是皇帝。」

我剛合上大張的嘴，耳邊又傳來了林玥的哭號。

「栗知你就是個騙子，你不說你不認識陛下嘛！」

整個慈寧殿亂成了一鍋粥，耳邊盡是德全的輕哄，太后的怒斥，林玥的哭號。

梨清暗戳戳地扯了下我的衣角，用只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悄聲道：

「小姐，那太后跟林貴妃知道陛下被閹了，不太行嗎？」

梨清話音剛落，殿內瞬間安靜下來，落針有聲。

太后：「我兒不舉？」

林玥：「陛下不行？」

德全瞬間紅了眼眶：「母后這回知道朕為何從不踏足后宮了吧！只有栗知是能治朕病的藥！」

梨清邊搖頭邊嘆氣道：「這都亂成一鍋粥了。」

我咬牙低斥：「都什麼時候了還琢磨喝粥呢！」

我腦子在腦殼里跑了十里地也沒能想到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太后滿眼復雜地瞧著我：「不得勢的爹，沒背景的姨娘，怎麼就選了個天崩開局的啊！」

只有林玥猛地拍了下大腿：「長痛不如短痛，本宮也要出宮嫁人！」

德全，哦，不是，陛下試探著握住我的手腕問道：「小主還出宮嫁人嗎？」

我滿臉無語：「你是一點也沒聽見我跟太后求的什麼是吧？」

9

陛下知道我求的就是要帶他出宮成親后，連夜讓內務府把整個宮里都染成了紅的。

就連我養的豬鴨雞都被綁上了大紅綢花。

林玥氣沖沖地趕著豬，拽著鴨，拎著雞往外走：「這都是我給過錢的，自然都是我的嫁妝，都帶走！

「剩下的錢也用退我了，算給你添妝了。」

林玥悄咪咪地將我扯到一旁：「你也知道的男人如果不行的話，可能脾氣就會不太好。

「我覺得你也不是什麼能受委屈的人，你以后若是受委屈，你就來將軍府找我哦。」

梨清瞧著林玥抱著雞歡快離去的背影：「小姐不是說要帶著奴婢出宮追逐自由嗎？這不還是留在宮里了嗎？」

「梨清啊，其實能自由地作選擇就是一種自由。」

我拍拍梨清的肩：「去吧，帶著羽林軍去把西邊整片地都翻了，眼下正是種芥菜的好時候！」

笑死！在宮里犁地連買牛都不用，拿著皇后的腰牌就能讓大把的人犁地。

這還管什麼陛下行不行，他要是個真太監豈不是更爽！

可陛下不是真太監，我撫著腰，看著拿銀釵挑龍鳳燭的陛下，沒忍住開口：「要不咱歇會？

「卯時就開始折騰，非得把我塞進將軍府備嫁，從親迎折騰到拜堂，從拜堂折騰到洞房，臣妾真的是熬不住了。

」

陛下搓熱了手，輕按我的腰：「朕就是覺得委屈了你，你本來想出宮，可被朕拘在這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