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從小被藏在我家，我將他當弟弟養著。

可他做了皇帝卻想娶我。

「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

他沉默了好久，才紅著眼睛點點頭：

「那我準備的聘禮，給姐姐做嫁妝。」

答應得爽快，可我真開始說親時。

他又來親手撕碎我的紅嫁衣。

「姐姐，我后悔了……」

1

我是江南一家富商的獨女。不過作為商人能在城中心站穩腳跟，是因為我舅舅在京城有個不大不小的官做。

有天舅舅匆忙地從京城趕到江南，竟然送來了一個半歲小孩。

其實舅舅不說我父親也知道，他肯定大有來歷。舅舅只是囑咐我父母一定要好好照看。

但是不能讓別人知道。

林清的母親將他生下的時候就演了一出貍貓換太子的好戲，將孩子換成了死嬰。

對外宣稱孩子夭折，想盡辦法運出宮去，先在宮外養了半年，后來送出京城。

就這樣年幼的十三皇子住在我家，在我家長了十五年。

剛來的時候我父母驚慌失措，想了一晚上辦法。

最后父親只好納了個賣身葬父的小妾，對外宣稱他是自己的兒子，叫做沈清。

當年我父親是出了名的寵老婆，卻發生這樣的事。我母親一時間成為整個江南的笑柄。

她沒怨，更沒有恨過，但是非己出，對沈清實在是生不出母愛，只有最基本的禮貌和溫柔。

我父母看著他常常惆悵。怕他過不好惹來滅門之禍，又怕他過得好了惹來滅門之禍。

不敢將他當做孩子，卻又沒法將他當做主子。

給他能給的所有，除了小孩最需要的愛。

2

我小的時候是躺在母親的臂彎里搖晃著長大的，父親給我送禮物，母親給我唱兒歌。我記得母親的所有溫柔，記得父親對我寵溺的眼神和結實的肩膀。

沈清什麼也沒有。他只是一個沈家庶子，父母給他買了最好的東西，卻由奶媽照看。

他有最好的奶和最柔軟的被窩，可是他除了哭的時候奶媽去照顧他，沒有人逗過他。

他不是在愛和期待里長大的小孩。

他好像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也許是兩三歲吃年夜飯的時候除了婢女沒有人給他夾菜。

也許是大家嘻嘻哈哈的時候，整場晚飯只談論我，只祝福我，他被寥寥帶過。

也許是姨娘每次看他的時候，那厭惡的眼神。

也許是我父親給的禮物從來是兩份，但他只對我有說不完的話。

也許是他每次伸手的時候沒人敢抱，也沒人想抱。

除了我。

我好喜歡抱著小小的他。

他每次看著我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是期待也是眼淚。

他抱著我老是不撒手，小小的手掌里緊緊握著父親送的糖。都快化了。

不知道存了幾天要送我。

他不知道，這樣糖我早就吃膩了。

但是我還是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吃下去，這樣沈清就會難得地笑。

他來的時候我已經三歲了，懂事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親弟弟，但他真的很可愛。

全家只有我好喜歡他，想見他笑。

3

沈清五歲那年，有一天下了大雨。外面雷聲陣陣，時而把窗戶照得通明。

我從小膽子就很大，并不害怕，甚至想出去欣賞一下雷雨夜。

夜很深了，剛好我也有些餓，不過我父母囑咐過我夜里不要吃東西，會積食。

所以我不敢叫婢女，偷偷地溜出去想在廚房找些東西吃，也去看看這難得一見的大雨。

剛出門，我突然發現小小的沈清就這樣緊緊地抱著自己，蹲在我的屋檐下。

「清清，你在干什麼？」

我疑惑地問他。

他抬頭看我，眼睛里好亮，像是噙滿了淚水。

我牽著他的手進屋，點了蠟燭讓他坐在火爐旁，將他的手放在自己懷里暖。

「清清怕打雷嗎？」

他低著頭沒有看我，點了點頭。

「你在等我嗎？」

他又點了點頭。

沈清的婢女不知道他的來歷，只是看眼色知道他不受寵，盡管父母再三囑咐，她還是這樣任由他亂跑。

我看著他害怕也只是抱著自己的樣子，心疼不已。

「那清清等不到我呢？」

「一直等。」

聲音似乎要被吹散在雨夜的風聲里。

他蜷著腿抱著自己，下巴就放在膝蓋上。眼睛看著地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清清餓了嗎？姐姐出去給你帶好吃的。」

我轉移話題，打算去廚房偷點東西吃。

剛走到門口，沈清就在我背后緊緊地抱著我不撒手。

我知道如果我讓他松開他就會松手。

但如果我說了，他以后也不敢再抱了。

于是我沒有出去。將他抱在懷里，坐在胡床上哄著他，給他講了我母親給我講的睡前故事。

我問他睡次臥可以嗎，他點點頭。但是又過了一個時辰我去看他，他沒有睡著。

雷還在打，他害怕。

但他怕打雷，更怕我厭煩他。

于是我就進被窩抱著他。

他意識到我來了，立馬鉆進我懷里緊緊地抱著我。

瘦瘦小小的我抱著瘦瘦小小的他。

小沈清一抽一抽地開始哭。我拍拍他的身子，一打雷我就捂住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