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一次大概是把年少的情分都消磨完了。
6
距離他對嚴鶴寧那轟動一時的表白,才不過半月,孟家和宋家的婚事便敲定了。
在世人眼里,也不知那場轟動是鬧劇,還是這門婚事是鬧劇。
孟老和父親對這場婚事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兩家都大肆操辦,轟動京都,為的是讓高位上的那人滿意。
可惜,十里紅妝的主角相看兩生厭。
大婚之夜,他說這門婚事是我算計來的,讓我乖乖受著,轉身便丟下了我。
次日向公婆請安的時候,也只我一人,聽說他大清早就出去了。
公婆皆知這樁婚事的隱情,不僅是為了宋家,更為了孟家。
孟、宋兩家都拒不得這門婚事,因此對我更多了三分慈愛與照拂,只不過仍舊堵不住府中的攸攸之口。
回門之日,他消失無蹤,縱使孟家備了極厚的禮,也掩蓋不了這樁婚事背地里的不堪。
許是公婆對他這種行徑忍無可忍了,當夜竟把他捆了回來,綁在了室內的椅子上。
他將頭邁向一邊,同我置氣,然后嘲諷道:「強扭的瓜不甜,休想讓我碰你。」
聞言,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右手捏住了他的下頜,左手不輕不重地在他臉上拍了幾下,「沒想到臉皮還挺厚,自作多情……」
他瞬間愣住,眼底寫滿了錯愕,大概他沒有見過我這般狂放不守禮的時候。
我熄了燈,兀自上床睡了。
黑暗中,就剩他一個人被捆在椅子上,他試圖叫我,「喂……你不會要把我捆在這兒一整夜吧?」
可我轉頭沉沉睡去,直到次日清晨,我才起床剪斷了繩子,捆他的人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直接打了死結。
孟時齊一邊瞪著我,一邊揉著手腕,怒聲說著算你狠,轉身奪門而出。
而我向公婆請安的時候,更是紅了眼眶,他們以為孟時齊又對我惡語相向了。婆婆將我摟在懷里安慰了好久,公公更是恨不得賞他幾板子。
孟時齊對我越不好,孟家二老對我便越愧疚。
有了他們的庇護和疼愛,我在這府中就能過得很好。
他不喝我的湯,我還是每天都送去。
他直接倒了,換來公婆一通責罵,說他不知好歹。
我說要去佛寺上香祈福,公婆說山里不安全,非要他陪著我去。
他不情不愿,倒也去了。
不過是我低頭許愿的片刻功夫,再回頭時,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被他丟下了。
丫鬟面露難色,似乎在替我委屈。
抬眸望去,天色漸沉。
我讓人回府送信,說馬車壞了,不便下山,而少爺也不見了。
孟府管家親自帶人來了,馬車修好了,人倒是也找到了,只不過就是讓他在宗祠里跪了倆時辰,又挨了一頓板子。
我親自端著藥去看望他,下人們說我賢良大度。
這藥的確是治傷的藥,不過我讓大夫多加了一位藥材,治病效果會更好,就是喝起來又苦又臭,美其名曰良藥苦口,公婆見我如此為他著想,都罵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讓管家盯著,務必讓他喝下去。
他喝完藥,整張臉都皺成了苦瓜,小廝本來想遞給他蜜餞,卻被我以影響藥效為由攔下了。
他趴在床上,疼得額頭直冒汗,再加上苦藥入喉,其間滋味兒可以想象,我坐在床邊看著他,面上滿臉關切,「夫君,你沒事吧?」
大概是這個稱呼刺激了他,觸到了他的逆鱗,讓他暴跳如雷,怒聲呵斥道:「誰是你夫君?滾出去。」
我掩面離去,而他又多了一個月的禁足期。
7
后來禁足期滿,他仍然對我甩著冷臉。
那些丫鬟們也在背地里感慨:「少夫人那麼溫婉善良的女子,少爺為什麼不喜歡她呢?」
「因為少爺有心上人,是那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少夫人很好,可惜……」
我很好,可惜他不喜歡。
那些丫鬟們想說的便是這些吧。
我與孟時齊之間很有默契地做著有名無實的夫妻,他漠視我的存在,而我也并不在意,就這樣過了一年。
可公婆倒是很著急,生怕我們真成了一世的怨偶。
恰逢花燈節,公婆三令五申讓他陪我游玩,也是為了彌補上次把我扔在佛寺之事,再三警告若是再出岔子必然不饒他。
他倒是應下了,只是滿臉寫著不情不愿。這一次身旁那些丫鬟小廝也被打發走了,只讓他陪我逛燈會。
他滿臉寫著興致缺缺,我倒是極開心,成婚前最喜歡燈會熱鬧,可以毫無顧忌的出門游玩。
有一盞花燈樣式格外別致,我拿起來細看,店家便急忙開口道:「夫人真有眼光,公子便為夫人買下吧。」
那一瞬家,我瞧見他神色慌張,欲言又止,可是又乖乖地掏了銀子。
我拿著那燈籠左瞧右瞧,滿眼歡喜,而他揶揄出聲:「都這麼多年了,喜歡的還是老樣子……」
話音落,竟是突然的沉默,或許是他想到了這句話說的不該。
人潮涌動間,他攬住了我的肩膀,「小心點。」
「別碰壞了燈……」
他又補充了一句。
「知道了。」
話音還沒落下,只見不遠處人群騷動,有人大聲呼喊著:「禁衛司走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