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燼城抬頭看著天，無奈的說這可能是天意不讓他唱吧。

到了莊子前，遠遠的就看見余鵲揮舞著胳膊，看到我驚訝的轉了兩圈說道

“柳小姐怎麼來了。”

我和他們走進屋，將身上帶著的碎銀給了他們，余鵲還小，只雀躍著說今晚要吃什麼，一旁的白燼城用手蓋住了桌上的碎銀，抬頭對眾人說道

“白家班沒有白拿錢的規矩，我們給柳小姐唱一出千金記吧。”

于是在狹小的前廳里，我看著他們忙著扮相，哪怕是在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也絲毫不見怠慢。我沒有推辭，我知道這是白燼城的原則。

一曲千金記，所有人都演的十分賣力，我聽著竟覺得比以前在白軒樓聽的哪一場都要好。

自那日之后，我便常常會去看他們，帶一些小吃蔬果，塞給最小的劉生鹿，年紀大的那些人也不言語，只是我能感受到他們對我的接納，我開始看著他們練習，他們還是輪流出去賣藝，做一些營生來養活自己，雖然我覺得不舒服，但是他們好像樂觀的要命，沒什麼差別。

我本以為白軒樓只是暫時封禁，白燼城跑了幾次官府都沒有音訊，搜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也不準備還白家班一個清白。

我氣的在院子中亂轉，白燼城只是在一旁晾曬著蔬菜，余鵲和鄭祺就在他身邊乖乖的幫忙。 余鵲樂呵呵的拍著我的肩，寬慰著“兮兮姐，沒關系的。”

白家班的孩子們都很懂事，仿佛只要白燼城還在，他們就會一直活下去。

今年的冬天來的比以往都要快，我和白家班已經一起相處了幾個月了，從最開始白燼城的不茍言笑，到現在他也能回我幾句話，我覺得是個質的飛躍。

凝翠一臉不開心的嘟囔著“他還以為他是白家班主呢，我們小姐惦念他他還不給面子。”

我佯裝生氣的敲了下她的額頭說道“人家怎麼不是，你少亂說話。”

馬上就要春節了，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燈籠，柳家更是添置了不少爆竹年禮，我父親在院中指揮著小廝懸掛燈籠。我在下面站著，思緒已經飄到白燼城那里，不知道他們怎麼過年，是不是有買鞭炮，是不是有添新衣。

年夜飯我也吃的有些無味，父親看著我這個樣子，笑瞇瞇的問我是不是有心事。凝翠在一邊眨巴著眼睛，挪揄著“可不是嘛”

我錘了這小妮子一下，我父親在旁邊笑道“哎呀，閨女大了留不住。”

而后端起酒杯側頭問我“和爹說說，是哪家的公子。”

我不知怎麼說，磨蹭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才吐出白燼城幾個字。

沉默是今晚的柳府。

父親把酒杯放下，不死心又問了一遍“你不會是逗你爹的吧？”

“那白燼城什麼情況了你不是不知道，哪怕是白軒樓還在，他也是個戲子，雖說我們商賈人家也不算什麼書香門第高門大院的，但是他...”

我抬起頭看著父親，回道

“他是戲子不假，那又怎麼了，我們柳家向來不問出身，我就是喜歡他怎麼了。”

父親看起來有些生氣，他敲著桌子說道

“好，姑且不談這個。人家白燼城喜歡你嗎？”

我一下子偃旗息鼓，用筷子戳著盤中的魚肉，一直到下桌都沒有再說什麼。

吃過了年夜飯我就躲回房間，床下藏著我買的爆竹，我拎起爆竹，輕車熟路的翻墻出了柳府，順走了馬廄的一匹馬，直奔城外而去。

剛到的時候，莊子外顯得有些荒涼，如我所料，白燼城果然沒有浪費錢在這些春節裝點上，顯得冷冷清清的。我輕嘆一口氣，推開了門。

院子中莫澤正把柴火抱起來，看到我來了，一時間還有點愣，而后他把柴火放下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柳小姐怎麼這麼晚來了，快進屋。”

我應了一聲，屋里眾人正猜著謎語，一派歡聲笑語，白燼城靠在椅子上看著他們玩鬧。見到我來了，余鵲第一個沖了過來，歡快的叫著

“兮兮姐！新年快樂！”

我放下手中的爆竹，年紀小的男孩子都歡呼雀躍的去查看了，我走到白燼城面前笑道“白班主新年快樂。”

白燼城也起身和我拜了年，而后看了一眼窗外，略顯詫異的問道“你自己來的？”

我點點頭，白燼城收回目光看著拿到爆竹的孩子們，開口說道

“這麼晚了你自己來太不安全了。”

我知他下面要道謝了，我心里亂的很，不想聽他道謝，忙打斷了他問道

“今晚上吃什麼。”

莫澤重新把柴火抱了進來，揚起手和我笑“吃餃子，柳小姐一起吃一點。”

我以為吃餃子只是春節的習俗，沒想到還真是只吃餃子，白白的餃子飄在鍋里，熱氣蒸騰中院里也點燃了爆竹，我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像個新年嘛。

桌上的氣氛好不熱鬧，一群人圍坐在桌前出著飛花令，有人唱起小曲，有人搶著餃子，余鵲把餃子夾到我碗里，我揉揉她的腦袋問道“你們過年都在這里過，沒有人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