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快去找將軍,不然所有接觸您的男子,都要被將軍請去談話的。」
「將軍很和藹,您別怕,別逃避。」他道。
15
我站在街上,四周行人如織,不斷有人與我打招呼。
我笑臉應著他們,心里的感覺卻很奇怪。
實際上,我依舊猜不透蕭行的意思。
大妹說蕭行對我有意。
夜深人靜我也犯過春思,覺得他兩次救我,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但一見面,遐想就破裂了。
他橫眉冷對,又總說我丑,厭我虛偽行事不夠坦蕩。
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不說情投意合互相欣賞,就連最起碼的「見色起意」都沒有。
哪可能是喜歡。
難道還在惱我給他用毒?
但他不像我,行事不擇手段,他是坦蕩的人,事情既已說開了,不會耿耿于懷。
沒想通,我就不想去惹他厭棄。
我依舊上午教書,下午跟著師父行醫,隔天去商會坐坐,日子極充實。
「人呢?」我到了學堂,奇怪孩子們都不在,大妹在曬書,擦著汗回我,「夫子說放假三天,去踏青。」
放假?
「怎麼不和我商議?」
大妹鬼鬼祟祟地說她也才知道。
我只好去找師父。但全年無休的師父,今日居然也休息,醫館大門緊鎖。
我在醫館在逗留了一刻,去了商會。
極巧,平日總有人來往的商會,今日卻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整整三日我無所事事,每日在院子里曬太陽看書。
好不容易熬過三日,早上我在院中洗漱,眼見隔壁嬸子在我院前溜達來回了三次。
我問她:「您有事嗎?」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我繼續梳頭,嬸子又道:「啊,大小姐!」
「嗯?」
「正巧遇見您了,您不知道吧?我告訴您,將軍生病了,病得極嚴重。
」
我驚愕不已。
「我還有許多事做,忙死了忙死了。」嬸子念叨著便走了。
我準備去醫館找師父一起去,剛拐彎,那賣酒的老伯,竟天剛亮就擺酒攤子。
老伯見著我就道:「大小姐,上回將軍說酒好喝,老朽再給他送兩瓶,您今兒一定幫我拿給他。」
「要不,過了今兒就餿了。」
我提著酒站在街角,一刻鐘后,手里多了一把青菜、一雙鞋、一串肉以及一支羊毫。
都是必須今日交給蕭行的,理由千奇百怪。
我提著一手的東西,揉著眉心。
「大小姐,您是不是要出門?」一位老伯將馬車停在我面前,「我正要去軍營取東西,捎您一程?」
我點頭道:「那給添您麻煩了。」
「應該的應該的。」
半個時辰后,我站在軍營外,這是我第一次來。
本以為軍營很臟亂,塵土飛揚,遍地牛羊馬糞。
可實際卻是路上新鋪了青石板,路邊雜草都修剪得一樣高,進了軍營后,屋腳的蜘蛛不見了,蛛網換成漁網,還黏著一網的野花。
路上見到的都是老兵,容貌也都不大俊。
我仰頭看著暖陽,心里也曬進了陽光。
到了蕭行營房外,我敲門進去,他逆著光躺在床上,看見我卻翻了個身,背對著我,咳嗽道:「你來做什麼?」
「聽說你病了。」我將東西放在桌上,「哪里不舒服?」
我拖著椅子坐床邊。
他背著我道:「死不了。」
「我看看?」我柔聲問他。
「蕭某沒這福氣。」他道。
「將軍?我錯了!」我坐他床沿了,歪著頭看他,「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可好?」
他哼了一聲,「錯哪里了?」
「錯在只想以色報君,卻不付出真心。」我低聲。
他一怔,身體僵了一下,但卻沒有說話。
我又哄了十多句,他依舊不開口。
「看來是我多情了。」我嘆了口氣起身要走,「那您休息,我改日再來看您。」
我剛起身,手腕卻被他抓住了。
他攥著,卻犟著不回頭。
我看著他的手,低聲道:「我是對您有些心動。可您覺得我丑,厭我行事不磊落。
「我就想,您這樣出色的人,應該找個情投意合,互相欣賞的女子,攜手一生才不可惜。
「我幾次獻媚脫衣,將軍都黑臉對著。」
我憋出幾滴淚來,語調哽咽著:「我這一生都要留在漠北的,我不想因糾纏將軍,而成了笑柄,余生在這里難立足。」
「誰敢笑你!」他咬牙道。
「你!」
「我沒有。」他道,依舊不回頭。
「你就是有。」我余光看他,開始低聲抽泣。
他聽著我哭,就猛坐起來一把將我扯進懷里。
「怎麼這麼愛哭!」他柔聲,有些無措。
16
蕭行抱完了,又將我推開。
冷著臉,像是在懊惱。
但我的眼淚確實掉不出了,只好不裝哭了。
「你這女子,我早該知道,你的話不可信。」
他惱著繃著臉,指了指我眼角未盡的淚花,「真哭還是假哭?」
「眼淚分什麼真假?從眼睛出來的,就算不是眼淚,也不可能是汗。」我牽了他的手,偏著頭看著他,「嗯?」
他丟開我的手,踱步走了個來回,又很焦躁地停在我面前,「我是問你的心,是真還是假!」
「將軍對我呢?」我反問他。
「這還用問?」蕭行凝眉,「我像是騙人的人?」
我搖頭。
「我也是真心的,將軍也該對自己有信心。」
「你如此優秀,哪家的姑娘能不動心?」
他耳尖微紅,神態不自在。
他吃我這一套,于是我捏了捏他的臉。
他一愣,耳尖的紅便迅速暈染開了。
早知道他有這個意思,我便更自信些主動來找他,省得患得患失這麼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