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李鶴溪就來找了我,在氣頭上,也不曾梳洗,頭發凌亂,鼻尖兩頰還抹著黑灰。
他怒火中燒,“宋婉若,你好歹毒的心腸,你就不怕我死在那里面?”
我捧著手爐,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夫君,你在說什麼?”
他氣笑了,咬牙切齒地問,“那堆柴火不是你放的?”
我恍然大悟,“哦,是我,我擔心夫君在書房著涼,就去向管家要了炭火,有什麼不對?”
“是嗎?娘子這麼關心為夫?”
“是呢。”我笑著回答。
4
李鶴溪臉色鐵青,胸膛不斷起伏,我走向前,替他擦去臉上的煙灰,他卻不領情,皺著眉,一臉嫌棄。
我也不是不會看人眼色,便住了手,尚未放下,被他一把抓住,曖昧地揉捏我的手。
他眼里閃著惡劣的光芒,嘴角噙著點笑,顯然是想到了什麼法子整我,要報復回來。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為夫正好缺一件冬衣,娘子既然這麼關心我,不如親手為我做一件。”
“好啊。“我順從地應下,一件衣服,我確實會做,但給他做?那還是算了吧。
等他走后,我就讓小冬外出去找了裁縫。第二天,天還是黑的,屋門被敲響,李鶴溪的書童恭敬地來說,“少夫人,少爺想您想得緊,遣小的來請您過去,正好少爺讀書,少夫人在一旁做衣服。“
我尚困倦不已,聽到這話青筋都要跳出來,關上門不去理會,門合上的下一秒,嗩吶聲便呼地直沖云霄,魔音繞耳。
這如何能睡得著?
李鶴溪笑成一副混蛋樣,兩手捧著臉,眼睛瞇成一條線,“娘子,一大早就能見到你,真開心。“
我對著他皮笑肉不笑,尋了個地方坐下,他拍了拍手,外頭的小廝捧著一盤盤布料魚貫而入。
“娘子覺得為夫適合什麼顏色樣式?“
我只想睡覺,哪會去細看,敷衍道,“夫君儀表堂堂,想來無論穿什麼,妹妹都會喜歡的。“
他身子一僵,拿過一匹浮光錦,放到我手上,”這樣,有勞娘子各個款式都為我做一套了,為夫在這先謝過娘子。“
他笑得無辜又靦腆。
我深吸一口氣。
狗,雜,種。
困是不困了,滿腦子都是用眼前的針把李鶴溪戳成篩子。
一次兩次還好,在第三天睡得正沉的時候被強制叫醒,不可謂不使我惱火,卻又不能明著表現出來,否則正合了他的意。
李鶴溪要準備科舉,一般天不亮就要早起讀書,晚上過了子時才睡,午間可能會稍稍休息會兒。
我在他的書房里一坐就是一天,等他打算休息了,我才可以離開。
外人當我們紅袖添香,恩愛無比,只有我和他知道,同處一室的氣氛有多麼僵滯。
第四天,夜尚是黑的,未等書童來叫,我早早收拾好去敲了書房的門,讓小冬扯著公雞的脖子打鳴。
門嘭地被打開,李鶴溪披頭散發走出來,月光從頭頂灑下來,顯得他像是剛從土里爬出來的惡鬼。
我揮手讓小冬退下,從他身側進了書房,“夫君,常言道,聞雞起舞,我反復思量許久,為了夫君的前途著想,這段時日,我會做好為妻本分,督促夫君好好讀書的。”
他的目光似要噴火,我坦然相對。
“好,好一個為妻本分。”他咬牙切齒。
看來,不止我一個不喜歡被人夢中叫醒。
我已經點燃了書中上的燈燭,無視他的憤怒。
不期然間,手腕被人握住,他的目光幽幽,挑釁地看著我,“為妻本分可不是只有看我讀書。
”
“今日起的急,我并未上妝。”
他笑了一聲,手上用力,將我拽進他的懷里,圈住我的腰,曖昧地在我耳邊吐息,“不打緊,天色尚暗。”
心下厭惡,暗罵李鶴溪的底線越來越低。
我偏開頭,正想著有什麼話可以回擊,已被他凌空抱起。
床鋪上還帶著他的余溫,不過瞬息他貼上來,扣住我向回縮的腳腕。
“我還當夫君多有上進心,這就色令智昏了,不想在妹妹面前揚眉吐氣了?”
他的動作一頓,對上我的目光,面上浮現玩味,“這就急了?你著急起來的模樣倒比其他時候可愛。”
這一日之后,他仍會遣人來叫我過去,不過好歹寬限了時間,想來他也知道,把我逼急了,他也落不到好。
在宮宴前一天晚上,他來找我,給我送來了衣服首飾,我摸著素凈的布料,和他說,“這些可都是妹妹不愛的款式。”
他大概喝了不少酒,眼尾飛紅,黑白分明的眼里氤氳著水汽,驀地抱住我的腰,將頭靠在我的懷里,“你喜歡嗎?”
我拽住他的馬尾,見他皺眉吃痛向后縮,這才慢條斯理地松手,“我沒有喜歡的。”
他揉著自己頭皮,用眼尾睨我,“有時候我真覺得你不是一個人。”
“或許那時候,我和你就是同類。”
“你!”
他氣急,不知怎的,又笑了起來,“倒也不錯,我們是一類人。”
都是冷心冷意,對外人毫無憐憫的人。
他不憐惜我身世凄慘,我也不可憐他愛而不得。
5
宮宴在晚上,下著鵝毛大雪,地上亮著白光,踩上去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我穿著李鶴溪給我準備的衣服,披著厚重的披風,打他眼前經過上了馬車,他緊跟上來,沒等小冬上來就讓車夫架馬,他把我扣在絨毯上,馬尾順著肩膀掃下來,落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