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淚落下來,我怔愣著看著眼前的賀芽。
「穆姐姐,是不是夫人打你打疼了,別哭了,別哭了。」賀芽這麼說著,自己倒是哭了起來,我知她是心疼我,任由她拿著帕子把我臉上的淚擦干凈。
我伸手抱住了賀芽小小的一團。
「賀芽,如果有一天能離開侯府,我就帶你走。」
「嗯。」
......
這幾日,我老是愣神,總是活在回憶當中,越是回憶,就越發想要離開這里。
我自認,再活一世,除了讓我不再那麼沉淪于愛情當中,疏離世子,我實在是沒什麼太大的改變了。
天氣暖洋洋,我懶洋洋的依靠在亭中的紅漆柱子上,心不在焉的把玩著自己的帕子。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從我手中拽走了那帕子。我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以為是個不長眼的,存心故意來找事,便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指著那個人就罵:「不長眼……」
我一抬眸往上看,是宋清若,我及時將卡在喉嚨里的話咽在肚子里。
「二,二公子。」
宋清若沒有生氣,他手里拿著我的帕子笑了一下:「果真是你,遠處瞧著,我還不太肯定。」
我心想,怎麼哪都能碰到他呢?一次兩次就算了,怎麼天天見面呢?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宋清若,見他笑的清朗,便沒再多想了。
「二公子,搶我帕子作甚?」我語氣稱不上恭敬,這若在夫人那塊,足以稱得上以下犯上。
「瞧你半天了,就玩這個帕子,我以為有什麼稀奇。」宋清若看了看手中的帕子,上面那朵薔薇繡得很真,還有帕子角處繡了一個字,脂。
我伸手就要去拿他手中的帕子,但宋清若好像沒注意到,我手一伸過去,他像是沒拿穩,帕子落在了地上。
我沉默了一下,彎腰就要去撿帕子。
16
「我來。」宋清若一襲青衣,他撿起地上的帕子,來侯府這麼多日,他依舊是輕輕地束了個低馬尾,有幾縷發絲垂在臉側,他時常給人一種病弱的感覺,但我卻感覺事實不是如此。
別忘了,眼前這位病弱的公子是位狐妖呢,但我們彼此承諾過,那件事就當做從未發生過。
「帕子落了灰,改日我洗干凈再給你送來吧。」他有些抱歉地看著我。
我瞧了一眼他手中的帕子,不甚在意:「二公子不必了,一個帕子而已,找人燒了就行。」
宋清若額首。
我瞧了他一眼,感覺他今日不同往日,但究竟哪里不同,我瞧了幾次都沒有瞧出來。
說實在,我在這位二公子面前,很少有自己是奴婢的感覺。
二娘子倒也是知道自己去夫人那一日,自己前腳剛走,后腳夫人就打了穆脂。
她覺得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對于穆脂多了幾分愧疚。
她推開自己兒子的門,想與他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姑娘,沒想到人不在。
書桌上放著一個褐色的木盒,二娘子好奇打開了,里面放著一個帕子,她將帕子拿起來,上面繡著一朵精致的薔薇,帕角繡著一個脂字。
二娘子兀的笑了。
這是哪家的癡情郎,將帕子放的這麼顯眼?
侯府的下人看到二娘子又去找了一趟夫人,二人似乎聊了好久。
天有些涼了,春去秋來,我推開窗戶,伸出手,感受帶著秋意的涼風。
而我感受著風的微動,不知為何想起了一句詩,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房門被推開,我轉頭,賀芽歡快的聲音響起:「穆姐姐,二娘子找你。」
我笑著看著她:「她找我,你那麼開心作甚?」
賀芽笑著瞪了我一眼:「我明明每天都很開心的好不好!」
我心下思量,二娘子為何找我,說起來平日里實在是沒說過幾句話,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我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到了二娘子的院子,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似乎等候我許久了。
「姑娘,這邊請。」
我額首,跟著一道進去了。
二娘子喜素凈與淡雅,最喜歡的花是蘭花,她今日穿的青色的長襦裙,披著淡藍色的輕紗衣,烏發輕挽在右側,她見我進來,親切地招呼我到她面前坐下。
我想,她的夫君喜愛她,相必也是覺得她溫婉可親,不失大體。
「快,我泡了杯桂花茶,嘗嘗。」
我受寵若驚,我怎敢喝主子的茶,但二娘子不容我拒絕,將茶遞給我,我連忙接上。
熱騰騰的,聞起來有很香的味道,喝下去感覺暖洋洋的。
「怎麼樣?」她柔聲問我。
「很好喝。」我笑了一下,是發自真心的。
二娘子瞧著我笑了,緩緩說到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這孩子是好的,聽說那次姐姐打了你,她呀,從小脾氣就有些不好,我瞧著,整個侯府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
我低眉笑著不言語。
「清若這孩子,我瞧著,他也是喜歡你的,在侯府待了太久,我們沒幾日也要回去了。」她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繼而緩緩地抬頭看著我。
「你愿意跟我們一起走嗎?」
17
我手中捧著的茶杯在她話落后有那麼一點拿不穩,太好的事情來的突然總是會讓人猶豫。
二娘子并不著急,她就讓我坐在那兒想,自己則又泡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