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仔細點,留疤了不好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還能看到他抬袖間在手臂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雖然時間已經很長,但依舊消不掉。
“皇上現在還沒懷疑到冷宮失火這件事上,皇后如果掩飾得夠好,糊弄過去也不成問題。”
莊哲行一邊收拾藥膏一邊道,“只是還有個疑點,若皇后當年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那另外一個偷換的孩子是誰?她會將女兒安置到何處去?”
“會不會,已經不在了?”我大膽猜測。
他搖搖頭,“不至于,花費點時間尋一下,總歸能找出來的。”
“這些封塵了這麼久的事,你是怎麼找到的?”
“阿蓁,有些事情只要做過,就不可能一絲不漏。有疏漏,就能順藤摸瓜。”莊哲行若有所思地揚了揚嘴角,那笑容襯著灑入的陽光,顯得十分明快。
明明是有些蕭瑟的秋日,偏偏被他這笑容整得像是盛夏般晴朗。
等到日上中天的時候,管家又來了,只是他沒敢進門,在門外轉來轉去猶豫不決。
一開始我以為他轉到不耐煩就自己會離開了,但沒想到這位周管家不僅沒離開,躊躇的腳步更密集了,我有點無奈地指了指門外,示意莊哲行。
“二公子,不知道您是否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來敷衍小的一會子呢?”周管家最后哭喪著臉,心一橫就敲門了。
他也是同款無奈,出去半盞茶時間后就回來了,看起來有什麼迫不得已的事情需要他去應付一下。
“先走了,我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別擔心。”
“這話是你前幾日告知我的,我也要把它還給你:千萬別沖動,這里面涉及的水很深,如有不慎,性命難保。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沉重,面上顯露擔憂。
我十分乖巧地點頭,聽不聽得進去另說。
“去吧,你這表情莫非是舍不得我?”
走了幾步我下意識地回頭,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目光之中,于是調侃了他一句。
只聽他回答說,阿蓁,我們的日子還長。
15
秋風吹落了半青半黃的葉子,葉子旋在半空,然后又很快無力飄落。
他讓于斌送我出府,于斌是他的心腹,我記得他就是因為他那機靈樣子,莊哲行一站起來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顧自拿起收拾好的包裹在我面前比了個請的手勢。
“你拎這麼多東西做什麼?”我被他兩個手上拎著的大包小包嚇到了。
于斌頓時回答:“這都是我家公子說給的,就說是給你扔著玩。”
扔著玩……?
“他沒說。”我反駁道。
“這不用明說,我肯定能猜出來。” 于斌朝我使了個眼色,環顧了一下周圍發現沒人之后又偷偷靠近了我一些,低聲道:“嚴姑娘,您說您是不是神仙,有什麼辦法能讓一個如嚴寒的人笑得跟三月春風似的。”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喊我嚴姑娘,想起剛剛見周管家的時候,他也一樣,支支吾吾很艱難地才把稱呼改過來。
我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蜜糖指不定都沒有你這嘴那麼甜,凈知道亂講。”
“不是,我這可不是亂講的。” 于斌笑得意味深長。
臨出門前,我腳步一停,看向于斌。
他不明所以,以為說錯了什麼,一臉驚恐。
“于斌我問你個事,”我深呼吸了一口,緩緩開口:“我成親那事,當時他知道嗎?”
于斌愣了愣,然后搖搖頭,像是被挑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眸中的亮色黯淡下去。
我在等著他說下一句,其實這不算是什麼重要問題,但我還是忍不住會問出口。
“當時夫人不讓遞消息出去,誰都不敢讓二公子知道。您也是曉得的,二公子要是知道了,誰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不可理喻的事。現在他還能這麼冷靜,肯定也是托了您的福。” 于斌說完之后長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