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感性的人,如果知道我為他受了傷,指不定要多自責難過呢。
我沉浸在自己為他制造的完美幻想中,沉淪著,無法自拔。
只不過這次,是我第一次沒有除掉令他心生煩惱的人,不過沒關系,顧入微這麼溫柔,他不會怪我的,因為他說過,他并不想殺許大人。
想著想著,我嘴角的笑頓時一凝,這話顧入微說過麼?
從前我說替他殺人,他都會推辭一番,但好像……從來沒有阻止過我。應當是我多想了,他會推辭,應當也是不想我殺人吧。
天亮我回了太子府,顧入微知道我沒有殺了許大人,臉上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
「許大人是個好官,幸好你沒有殺了他。」
只不過這次,他沒有摸我的頭。
我看著他,上前牽住他的手。
紅唇略微嘟起,撒嬌道:
「入微,你什麼時候娶我?」
顧入微垂眸看我,語氣有些驚訝:
「前陣子還跟我說不要成親,怎麼今日轉性子了?」
我微微低頭,思緒翻涌,我其實是不想成親的,但是想到京城最近的流言,說太子與那江湖女子不過是玩玩,要成親不早就成親了,怎麼會等到皇上賜婚,抗婚也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與他自幼一起長大的長寧郡主。
畢竟身為太子怎麼可能拋棄長公主這個權勢滔天的丈母娘,轉而娶一個無權無勢的江湖女子?
說實話,縱然我們兩個不成親有我不想太早嫁人的緣故,但我聽到這些流言的時候,心中還是慌亂的。
于是我對顧入微說道:
「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
顧入微沒有說話,我抬頭看他,卻撞入了一片沉寂深邃。
他的眸里沒了以往的溫柔旖旎,只剩下過于理智而散發出的冰冷。
「硯兒你不要著急好嗎,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答復。」
我愣愣地看著他,臉上因羞怯而染上的紅暈逐漸褪去,心中只剩下剛剛顧入微說的話,以及他說這話時眼神中那冰冷的理智。
他不愿?雖然顧入微沒有明確地拒絕我,可我已經從他的態度中看了端倪。
我收回了牽著他的手,情緒翻涌,聲音有些發悶:
「那我先回去了。」
我用明顯不高興的語氣說著,但是這一次,顧入微并沒有留我。
回想以前,如果我不開心,顧入微都會想盡辦法哄我。
然而這次的態度,讓我的心漸漸下沉。
4
從那天后我又去找過幾回顧入微,向他提起成親的事,他每次都以政務繁忙為由搪塞我,其中還向我提過幾回朝中又有人讓他難堪了。
我沒有應聲,若是以往,我定會憤憤地替他不平,然后提議我去殺了那人,但這幾回我沒有。
顧入微見我不再提殺人的事,他自己漸漸地也不跟我說朝堂上的事了。
我們倆的交流愈發地少。
我依舊自我安慰著,顧入微或許是事情太多,所以這段時間顧不上我,直到我在皇宮中的梅園看到他為長寧郡主的鬢邊簪上一枝紅梅。
那日下著小雪,綿白的雪花鋪滿了整個梅園,紅梅點點綴在其中,他們兩個如同話本子里的主人公一般,站在漫天飛雪下,般配得就像一對璧人,仿佛他倆生來就該在一起。
我默默地蹲在墻上,沒有出聲,下唇被我狠狠咬住,但唇上的痛哪抵得上我心里的痛?
長寧郡主面如粉桃,她的耳尖泛起淺淺的粉紅,顧入微低頭與她對視,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四目相對,全是親密無間。
我的心突然又揪著疼了一下,眼睛又酸又熱。
我蹲在這里,真多余啊。
我本想悄無聲息地離開,怎奈顧入微抬眸折梅,眼神流轉間竟看到了蹲在墻上的我。
他折梅的動作一頓。
我沖他笑了笑,轉身跳下墻頭。
自從梅園撞見顧入微和長寧郡主你儂我儂之后,我再沒有去過太子府,顧入微也沒有來找過我。
其實我的心中是有一絲期盼的,盼著顧入微來找我,來與我解釋,說他屬意的人一直是我,那日梅園中的都是誤會。
可惜沒有。
他與我說政務繁忙,大抵是只對我繁忙,他把他的時間,都留給了長寧郡主。
我倆再次相見,是一個月后,顧入微親自走入了這家破舊的客棧,在看到我時,眼底的那份嫌棄還沒有抹干凈。
「硯兒,怎的一直都不來太子府尋我?」
再次面對他,我本以為我會心靜如水,卻沒想到酸脹得厲害。
「我就在這里,你不也沒來找我麼?」
我二人對視,相顧無言。
良久,他才嘆出一口氣,眼中又帶上了我最熟悉的溫柔。
「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硯兒。」
他與我說,那日在梅園我看到的都是誤會,長寧郡主的母親與他的母親皇后私交甚好,長寧對他有意,他只能假意附和,不然會傷了兩人母親的情分。
還讓我與他回太子府,要給我看他這一個月來處理的折子。
他的眼里漾出笑意,語氣又回到了從前的親昵。
「硯兒,這件事是我不對,原諒我好不好,我此次來找你,也是想與你商量你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