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目眥欲裂,嘶喊:
「現在!
「立刻!」
我在她的聲聲怒吼中落荒而逃。
獨自走在大街上,我又沮喪又難過。
勾引周今安不成,好像還在姨母面前失寵了。
這以后的路可怎麼走!
眼一瞥,瞧見路邊有賣竹籃的攤子。
花色、樣式都好看極了,讓人挪不開眼。
攤主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兩只手正靈活地翻飛編織。
我心一動,跨步過去:
「小妹妹,這編竹籃的手藝,難不難學?」
小女孩:「手腳靈活的,倒是不難。」
我想起昨晚周今安腰帶的死結,遲疑道:「若是不那麼靈活的呢?」
小女孩歪頭:「那怕是只能以勤補拙了。」
我眼一亮:「好妹妹!我很勤快的!」
是了,我得為自己尋條后路!
我本也不慕那人間富貴,若是學會這個手藝,大不了回鄉賣竹籃去!
我學會了,再教會二妹、三妹一起編,何愁過不了生活?
主意一定,我匆匆忙忙地去秀珍坊買了嫩玉膏,一路小跑到周府,囑咐門房帶給姨母,準備連門都不進即刻去拜師。
正著急地說著,就撞見周今安從門內送客出來。
他一身月白長衫,姿態清雅,與昨夜瘋狂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立刻心虛地垂下頭去。
或許有客人在,他并未有任何神色起伏,毫無波瀾地轉過臉,仍是謙謙有禮地與人說話。
客人卻驚喜道:「莊小姐,這麼巧。」
我抬頭,是那日在涼亭撞了我的世子。
世子眼睛明亮地望著我:
「我府上不日設賞花宴,今日特地上門送貼,邀請周兄和莊小姐務必一同光臨。」
我望向周今安。
每遇此般情形,他必貶損我幾句,斷然拒絕掉。
我心中既另有盤算,也不愿再摻和這群公子小姐們的事,只盼著周今安拒了,我趕緊走人。
他卻只淡笑著送客。
世子走時,不停地回頭瞧我,直到周今安的背影隱隱地擋住了他的視線。
馬車離去后,周今安仍佇立不動。
他長身玉立于階上,微微地垂著眼,不知在等什麼。
是了。
但凡我與他獨處,皆尋著各種理由往他身前湊。
他大概覺著現下我也會如此,故而靜待著。
可此刻我不想了。
經歷昨夜一戰,我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就是個百無一用的花瓶!
明明雄心壯志奔著上床去的,關鍵時刻又怕鬼又怕疼,本質就是膽小且慫!
勾引男人這種考驗技巧和天賦的事,我根本就干不了!
還是編竹籃那種簡單的活更適合我。
「表哥,南薔告退了。」
我欠身行了禮,準備走人。
周今安似怔了一下,忽然出聲:「昨夜——」
我心猛跳,不會是要找我算賬吧?
也沒成事啊。
雖然他被下了藥還磕暈了,可此刻人好端端的。
真要論起來,他還撕碎了我一件裙子,那件裙子是我花了三兩銀子新買的寶貝,平常舍不得穿,吃虧的是我才是。
「昨夜,你是否來過我屋里?」
他抬眸朝我看來。
我愣住,眨了眨眼。
「沒有。」
「沒有?」聲音中有一絲不確定。
「昨夜失火,我害怕得沒敢出房門半步,表哥是不是驚著做夢了?」
腦子里沉寂多年的靈光在這一刻綻出光芒。
他眉頭蹙起,直直地看我,眼中有審視之意。
我粲然一笑,神情誠摯:
「表哥看上去似乎臉色不好,須得注意休息才是,南薔以后,盡量地不打擾表哥。
」
說罷,對上他莫名深邃的目光,欠身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07
氣喘吁吁地趕到小攤。
我把姨母送的玉鐲給了小女孩,并再三地保證學成之后絕不在附近五條街之內擺攤,她才答應收我為徒。
于是,接下來幾天,我每日早出晚歸,跟著小女孩一邊學手藝一邊出攤,干勁十足。
小女孩初時嫌我不靈活,但我并不介意,笑呵呵地全盤照收,慢慢地兩人處得似親姐妹般。
在那深宅高院久了,我一身素釵布裙,粉黛不施地坐在街邊,手中活計不停,時不時地說笑兩句,倒別有一番歲月靜好的輕松自在。
那日,街中一輛拉貨的馬車受到驚嚇,馬嘶叫著朝我們沖來,路人發出尖叫。
我喊了聲「師父」,撲過去抱住小女孩,將她護在身下。
馬兒在距我們半米之處堪堪地停下。
我倆驚恐地望去,馬繩被一高大男子單手拽住。
日頭在他頭頂空懸,背著光,看不清臉。
只覺是個身形寬闊健碩的男子,眼前只見他下半身,藏藍鑲金袍裾折射出絲縷金光,一看就貴不可言。
旁邊有護衛迅速地奔過來,圍攏著他。
那人在光暈中默然站立片刻,似在看我們。
我有心道謝救命之恩,未待張口,那人不發一言,轉頭躍上一輛華蓋駟馬高車,護衛列隊小跑在后,聲勢浩蕩,轉瞬離去。
小女孩從我懷中探出頭:「那輛馬車我認識。」
我失笑:「那人一看就是高攀不起的人物,你如何認得?」
「他最近這段時間,每日從我攤子前路過兩趟。你從未留意?」
我搖頭:「有嗎?」
08
姨母令我一同赴安國府的賞花宴。
「安國公此次設宴,名為賞花,實為挑選孫媳。京城里有點頭面的公子小姐都會參加,保不齊哪家小姐看上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