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戳痛曾經的身份，云霓有些惱怒。

「你如今已經是再嫁姜峋，你當真以為皇上還會看上你這等人盡可夫的女人嗎？」

我看著云霓憤怒的樣子只覺得好笑，越激動就說明她越心虛。

「皇上若是看不上我，又豈會讓我入宮？皇上若沒有惦記我，又怎會滿天下發尋我的告示？」我坐在座上看著云霓，「聽聞在我遇刺后皇上令你掌管后宮，可你卻將后宮弄得烏煙瘴氣，該落的胎該害的命，你是一件沒落。」

云霓瞳仁緊縮，死死地盯著我。

我笑著替她收好鬢邊的碎發：「你當真認為，燕辭愛你？」

「他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后宮不穩，前朝難免有怨言。新鮮勁過了，后宮的爛攤子也該收拾了。你在我宮里當值時難道就沒學到半點打理后宮的本事？不該啊——」

曾經我將后宮打理得井井有條，雖有云霓不時給我使絆子，但也算得上和諧。

燕辭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時候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來討好對方，厭煩了之后隨手可棄，有朝一日又懷念時，就開始故作深情。

此事我很早便已明白，只是云霓到現在都不明白。

燕辭的深情，不過是透過云霓懷念有人替他打理后宮的日子罷了。

云霓怒不可遏地上前掐住我的喉嚨：「佟音，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說著，她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你還不知道吧？南巡的刺客是我的人，是我想讓你死。」

「你不會真的愚蠢到我沒預料到你想殺我吧？方才來的時候，我借口經過了御書房。你說，燕辭會不會知道我已經在你宮中了？」

只見云霓臉上囂張的笑容一點點褪盡，卻久久不肯松開手。

「淑妃這是在做什麼？」我與云霓聞聲望去，只見燕辭正怒氣沖沖地上前。

還未等云霓反應過來，燕辭已經將她的手從我身上拿開。

云霓被燕辭甩在地上，滿頭珠玉搖搖欲墜，看得人心驚。

「見過皇上。」我準備行禮，卻被燕辭阻止。

「讓朕看看你的傷......」說著，燕辭的手探向我的頸部，我迅速往后一退，他的手停在半空，卻不肯收回。

「男女有別，于理不合，皇上。」我低頭避開他刺痛的目光，又道，「方才淑妃只是一時恍惚將我當成了皇后，所以才一時失手，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淑妃娘娘。」

「聽聞先皇后在世時苛待宮人，又心腸歹毒禍害宮妃。淑妃娘娘曾經服侍過先皇后，想必也落下陰影。」余光里燕辭的臉色不太好，而云霓聞聲眸光左右閃避。

「這是從哪里聽來的？」燕辭眉梢一橫，目光冷冷掃過剛狼狽爬起身的云霓。

13

「皇后賢惠，性情良善，這些流言蜚語夫人不要相信。」燕辭朝身后的人說道，「給朕徹查此事，朕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后議論先皇后！」

「是。」隨著宮人應旨，一旁的云霓身子微顫，不知所措地看著燕辭。

「淑妃御前失儀，朕看著這癥狀頗似瘋癥，讓太醫來好好看看。病好之前，不許踏出這里半步。」如此便是禁了云霓的足。

云霓錯愕地看著眼前冷漠的君王：「皇上，臣妾錯了，皇上......」

燕辭并未理會，而是看向我，眸中的寒光在一瞬間融化，「夫人受驚了，朕今日有事傳姜峋去御書房，夫人不如同去？」

我沒想到燕辭竟然會主動提及姜峋，有些意外，沉默地朝他點了點頭。

「讓人去請太醫來為夫人開些安神的藥。」燕辭又吩咐道。

去御書房的路上燕辭也沒閑著，不停地問我與姜峋相識的事，譬如在哪里遇見，如何成婚，姜峋如何恢復記憶帶我回京。

問題與姜峋之前推斷的相差不大，我都熟練地一一應對。

燕辭聽到我出身鄉野時頗為意外：「夫人的舉止儀態，完全不似鄉野之人，說是世家出身的女子朕也不會意外。」

我心知燕辭在套我的話：「皇上不會又將我當成了先皇后吧？」

「是又如何？」燕辭的直白讓我不禁一驚，他朝我走近，眸光定在我眼前，「來朕身邊難道不好嗎？姜峋再如何終究是朕的臣子，朕能給的遠比他多。」

我驚訝地看著眼前人，倉皇間后退兩步，余光中姜峋正匆匆趕來。

「臣參見皇上。」姜峋將我扶住，「臣這夫人不懂規矩，讓皇上見笑的。」

「無妨，朕只是在同夫人開玩笑罷了。」燕辭笑著，「夫人別放在心上。朕只是......想替姜峋試試你對他的感情而已。」

我與姜峋雙雙松了口氣。

離宮時，姜峋一直沉默著，他就端正地坐在馬車一旁，閉眼不看我。

我知道，他是在生我氣。

「姜峋，別生氣了好嗎？你應當清楚云霓和燕辭有多了解我的，一個替身就算與我身形相似，哪怕她跟我聲音完全相同，也沒有辦法同我做到一模一樣的。」我見過那個替身，有些形態與我還是不同的。

「可我的『夫人』只是與『先皇后』容貌相似，并非同一個人。

」

「你明明知道是瞞不住的，他們早就猜到我沒死了。貿然換人無疑引起他們的猜測，屆時你就只能同燕辭硬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