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我會好好生活的,不要擔心我。」
我摟著我娘,靠在我娘的懷里,前所未有的心安,踏實,幸福。
12
我學著做生意,逐漸接管家中的產業。
我爹說年紀大了,我也沒有兄弟,家中的產業遲早都要交到我手上的,看著我能這麼快地從前塵往事中脫身,振作起來,他很欣慰,樂得跟我娘一起在家過養老的生活。
人說士農工商,商人之家,最為人輕視。
以前我和爹娘都很在乎,經歷了這些事,突然覺得這根本沒什麼的。
我家經商,以誠為本,不做投機取巧的生意,更不發國難財。
我們靠的是自己。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一年多下來,家里的生意在我的打理下規模擴大了起碼一倍。
就連跟著我爹多年的老管家,都稱贊我,說「大小姐做生意,有頭腦又有人情味」。
我爹喜歡吃酒,我便將城中最大的酒樓買了下來,重新裝修,掛上了白家的牌子。
早就叫人打了廣告,說是白家酒樓馬上要開業了,開業當天來店里吃酒的客人,每人送一壺白姑娘親手釀的梨花清酒。
到了開業當天,酒樓里人山人海的,外頭還有不少人在排隊等著進來。
小丫鬟白芷興奮地拽著我的袖子:「小姐你看,好多人啊!咱們家酒樓都快被擠爆了!不過小姐,你說的每人送一壺酒,萬一酒不夠了可怎麼辦?這樣會有損我們家口碑的。」
我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傻丫頭,我做了充足的準備,就算酒沒有了,還有別的禮物呢,絕不會落人口舌。」
13
就在白家酒樓熱熱鬧鬧的同時,衙門開門審理一樁要案。
跪在堂下接受審判的就是前不久升了職的小吏周元。
衙門里撥了錢去修建城郊那座破損不堪的橋,此事由周元負責。
新的橋梁修好不出三月,竟然從中斷了。
橋上當時有兩個老人路過,全都跌下橋去,摔在河中的石頭上,當場就死去了。
于是怒火中燒的百姓們抬著兩位老人的尸身到了衙門里來敲鼓告狀。
一問,要告誰?
眾人答,告周元周大人。
「周大人負責修建的橋梁,短短幾月,就出了這樣的事故,其中可有什麼貓膩?為何橋梁這麼不經事,是不是存在偷工減料的情況?」
府尹一聽,當即就拆衙役去拿人。
周元起先還堅決否認,絕沒有的事。
他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只要自己不承認,必然無法定罪。
誰知當初修橋梁的工匠當中,有人經不起良心的譴責,主動站出來指證周元。
他為了給心頭好過豐衣足食的日子,修橋的銀兩貪了一半,本該用石料填充的地方,全部中空,填的泥土和枯枝爛葉。
府尹下令將周元押入大牢,嚴刑拷打。
周元很快就承認了自己的罪過。
14
事涉百姓,關乎著朝廷的聲譽。
周元被判斬立決。
他被押赴刑場那日,我站在白家酒樓的門口看著他。
他穿著囚衣,一臉茫然,身上還有百姓們丟來的青菜雞蛋,臉上還有血痕。
全然不復當初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不知是不是酒樓的招牌吸引了他,他猛地抬頭,剛好與我對上視線。
先是一愣,緊接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莘莘,你救救我, 你不是有很多銀子嗎,救我一命。
」
「你放心, 從今以后, 我只疼愛你一個,再也不找旁人。我讓你給我生孩子, 每日為你洗腳,為你描眉,伺候你,救我好不好?」
他不停地叫我的名字,姿態諂媚又低賤。
我拿了一壺好酒和一個荷包, 親自送到押解他的幾位官差跟前。
「幾位官爺辛苦了,不知能否快些把這犯人帶走,在我這酒樓前喊叫, 實在影響生意。」
上一世,我嫁給他二十多年,他從沒有對我展露過笑臉。
即使是在問我要錢的時候, 也是一臉倨傲,一臉冷漠。
那時我覺得他離我是如此遙遠, 是不可觸碰的存在,我覺得是我商人之女的身份配不上他。
如今看來,他根本配不上我。
他自私自利, 負心薄幸,哪里值得我為他付出一生。
當時不過是我的愛,讓他變得閃耀。
幾位官差接了好酒和荷包, 當即踹了周元幾腳,拖著面如死灰的他,朝午門去了。
聽說他死后, 任素就消失了,留下了一個孩子, 周元的爹娘一把年紀了, 還要想方設法地撫養孩子, 可憐。
他死后, 因為是罪人,不準祭奠,不準立碑,不入祖墳。
不久,他娘變得瘋瘋癲癲的,時常抱著孩子在大街上又哭又笑。
見人就說:「我兒子可是朝廷的人,是當官的!」
「我兒子是讀書人, 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跟你們不一樣的。」
「我兒命苦啊。」
她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瘋癲。
旁人看著,偶有嘆息。
我娘問我:「莘莘啊, 娘一直很好奇,你是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和離的,你又是怎麼知道周元和任素的事的?」
我停下打算盤的手,略微思索, 笑道:「或許是命,冥冥之中,自有人指點我去發現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