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為殷家女，后來被賣了十兩銀子，成了燕家婢。

再后來，少爺一路高升，連中三元。

我也跟著水漲船高。

從一個不入流的鄉野丫鬟變成了狀元的貼身丫鬟。

直到最后，少爺揉捏著我的腰，耳鬢廝磨：

「小桃花，還逃嗎？」

01

母親將我送進燕家的時候，摸了摸我的腦袋：

「賤妹啊，以后你就是燕家的人了，燕少爺是個好人，這已經是母親為你尋得的最好的去處了。

「你放心，如果你以后發達了，僥幸做了少爺的妾，娘家人也絕不會來尋你，給你添亂子。」

她頓了頓，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憐憫：

「若是……若是你被趕出來了，也別回來尋母親，找個地方抹了脖子，也比回來過得舒坦。」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在母親復雜的目光中進了燕家大門。

從此，我就成了沒有家人的孩子了。

那個時候，我才五歲。

本來我被分到的是打掃院子的活，但少爺朝我一指：

「掃把都比她高了，能掃得了什麼院子，以后就跟著我吧！」

的確，這批進府的丫鬟，都是十歲出頭，我也想不通為什麼我一個五歲的能跟著混進來。

夫人對少爺管教甚嚴，所以他之前身邊從未有過丫鬟。

都是清一色的侍衛。

我算是少爺的第一個丫鬟。

少爺給我分配了書房的活，他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書院，回家以后才來書房。

我負責給他端茶倒水。

活太少了，我害怕，我害怕被趕出府去，趕出府以后，我就只能抹脖子了。

我艱難地拖著墩布拖地。

少爺說：「小豆芽菜力氣還挺大！」

我踩著凳子擦書架。

少爺說：「小豆芽菜，你可得快快長大，不然這書架一塌，壓得你骨頭都不剩。」

我給少爺整理書。

少爺說：「小豆芽菜，我教你識字吧。」

少爺握著我的手，一筆一畫地教我。

我從大字不識，變得能通讀《論語》。

我進府之時，少爺十歲。

少爺十五歲那年，全府上下嚴陣以待。

因為馬上，少爺就要去參加鄉試了。

府里人說過了，鄉試就是舉人老爺。

十五歲的舉人老爺啊，那是何等的風光。

我對少爺盲目崇拜，只覺得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能難倒少爺。

我給少爺收拾好了包裹。

少爺輕笑一聲，摸了摸我的腦袋：

「小桃花別偷吃，你牙還沒換完。」

小桃花是我進府那年春節，少爺給我換的名字。

我苦惱地點點頭。

別人十歲早就換完牙了，也不知道我為何換牙這般遲。

少爺說道：「你乖乖的，回來給你帶桃花酥。」

我一瞬間亮了眼眸，連忙點頭。

我時常覺得，是不是少爺看見我喜歡吃桃花酥，才給我起的這個名字。

直到后來，少爺吻著我，低聲呢喃：

「是因為在你之前，我最喜桃花，你來了之后，我最喜歡你，覺得對不住桃花。」

覺得對不住桃花，所以給我取名叫桃花。

這樣叫我的時候，心里就少了一些愧疚。

……

02

少爺終究是沒有中舉。

因為他去的路上，腿被打折了。

雇人行兇的是書院的學生。

他嫉妒少爺的才能，又因為前兩日拌了嘴。

一氣之下，干脆讓少爺去不成鄉試。

他成功了。

少爺被抬回來的時候是昏迷的，我慌張得不知所措。

只能跪在床邊祈求少爺好得快點。

少爺每次醒來，看到我哭，都會笑著安慰。

「別哭了，本少爺還年輕，不如再沉淀三年。」

我搖著頭，不，不是的。

夫子說過，少爺是一定可以中舉的。

夫子那麼大了，胡子都白了，肯定不會騙人。

少爺又沉沉睡去了。

我思索良久，去了夫人院子。

我跪在她旁邊：

「夫人，少爺是因為我才受傷的。」

霍同新兩日前來找少爺，恭賀他馬上就能參加鄉試。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咬牙切齒。

他不甘心，畢竟他連個秀才都沒考中。

后來，他把目光轉向我：

「這位就是你家的小桃花吧，果真是人比花嬌。」

少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誰知他更來勁了。

「燕兄，我給你百兩銀子，你把她給我如何？」

那一刻，我的心都提了起來。

百兩，我買回來的價格只有十兩！

霍同新來了興致：「那千兩，千兩如何？一個丫鬟給你一千兩，夠意思了吧？」

少爺薄唇輕啟。

第一句話：「滾！」

第二句話：「以后別來找我了，我怕我看見你這張臉，忍不住揍你！」

所以啊，在某一方面，少爺也是因為我，才不能去參加鄉試的。

我低垂著腦袋，等待著夫人的發落。

如果夫人還愿意讓我留在燕府，不論是掃地也好，倒夜香也好，我都愿意。

但若是夫人想把我趕出去，我這些年也攢了點銀子，起碼出去不用抹脖子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夫人撥動佛珠的手只頓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是他們爺們之間的事，豈能推到你一個小丫鬟身上。」

直到回到少爺的院子我都沒反應過來。

我好不容易決定向夫人坦白，結果夫人卻沒有責備我？

「喂，小桃花，本少爺想吃葡萄。」

我如夢初醒。

少爺轉動著腦袋，盯著我笑了：

「你是不是去母親院子里請罪了？」

「少爺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