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還從懷里掏出來一個小冊子扔在地上,《天!你還不知道哄老婆的九十九名言!不看不是中國人!》
「多少錢?」
「一兩」
「多少?」
「二兩」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多少?」
「十兩銀子兩壺酒。」
「現在開始亂花錢了!!」
「娘子,我想你,你讓我好好跟你待一會。」
「來,床上聊。」
五、
我嫁給他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小先鋒。我們家的福滿樓也只是一個普通飯館,并沒有升級為京城有名的五星級酒樓。
當時邊關戰事還不吃緊,他日常就是練武剿匪打山賊。
打了勝仗就會來我家開一場慶功會,打了敗仗就會開一場鼓舞士氣再接再厲會。
總之都是喝酒,喝了酒就開始聊今天斬獲幾個敵首這種事。
他長得帥,嗓門又大,個子還高。
主要是長得帥。
每次他們聊天我就去旁邊搬個板凳坐著聽,一來二去也就混熟了。
后來他們發現我是飯館老板的女兒以后,就總是慫恿他跟我講話,一個人高馬大的糙漢,搓搓手,滿臉通紅,靠過來,「嘿嘿,能不能結賬抹個零頭?」
「不能」
「嘿嘿,能不能送盤花生米?」
「不能」
「嘿嘿,嘿嘿」
我從小就跟著爹娘做生意,耳濡目染,算賬和摳門仿佛呼吸般自然。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來聚餐的那群家伙越來越少。我看著原來那個沒心沒肺的于中谷,傻笑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
只要是打仗就總是要有傷亡,誰能幸免于難呢?誰也不能。
死了幾個,缺了幾個,升職了幾個,就又缺了幾個,原本熱熱鬧鬧一桌子的人,到最后也不剩幾個了。
只有面對我的時候,堅持不懈地問,「嘿嘿,能給盤花生米嗎?」
那天我看著他們幾個垂頭喪氣地樣子,破天荒地大方了一次。
「今天是建國第兩千三百八十三天,為了慶祝這個偉大的日子,送你們一盤燒雞好了。」
那天臨走地時候,于中谷留到最后,我去收桌子的時候,他坐在那里發呆。
「秋之荷,之荷啊。」
「不給花生米。」
他一下又笑了,但不是那種好像腦子里頭裝的不是腦漿而是花露水的笑聲了。他盯著我,咧開嘴角,眼睛彎彎的。
「之荷,我可能要上戰場了,我可能會死在那,也可能會掙到功名。男子漢大丈夫,征戰沙場馬革裹尸是光榮,我不怕死。可我想來想去,如果死了,我只有一個遺憾,就是再也見不到之荷你了。」
「于中谷,等你回來,我們就成親。」
六、
正值朝堂武將稀缺青黃不接的時候,于中谷在軍營里的表現,一次比一次更亮眼。從小習武,熟讀兵書,又敢沖敢闖從不怕死,甚至還救駕過兩次。
不管多危險,我都告訴他,于中谷,你是個男人,你是個軍人。馳騁沙場,保家衛國,哪怕戰死了我也以你為榮,不要怕,也不要躲,放心大膽地去拼殺。
只有一次救駕,皇帝紙上談兵不過癮,非要親臨指導說是鼓舞士氣,結果中了埋伏。于中谷只率領幾十個輕騎就去突圍,那一次他回家以后,幾近癱瘓,下半身完全不能動了。
那一次我才真的怕了,整日整日的哭,我怕他死掉,反倒是他每天傻笑著安慰我。
后來我看見他時常坐在輪椅上發呆,也會在我看不見得的時候偷偷地流眼淚。
我就再也不在他面前哭了,他需要的不是一個軟弱的妻子,他需要的是生死與共相互扶持的戰友。
「于中谷,你就算癱了,我也能用我的私房錢養你一輩子。」
「私房錢?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娘子的錢都不叫私房錢。」
我陪著他做復建,找天下的名醫,把我所有的嫁妝都拿出來給他治病,甚至掏空了我爹和我娘的棺材板錢。
「挺好的,沒事,之荷,爹和娘死了以后,拿草席卷卷也不耽誤,就是你坑得挖的深一點,別叫山貓野獸把爹摳出來啃了。于中谷要是好起來,他欠我一副鑲金帶鉆的棺材板。嗚嗚嗚」
爹當年一提這個事就哭,到現在還時常念叨著當年痛失棺材板的恐懼。
還好,于中谷他漸漸好起來了。可能也是從那時起,落下了不孕不育的病根吧。
從那以后,他升職升的飛快,五年就成了大將軍。
七、
我是個悍婦,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將軍大人懼內,連同朝為官的大人們也頗有耳聞。
「于將軍,東邊開了個唱小曲,環境不錯,下朝去聚聚?」
「不了不了,我夫人會不高興的。」
「哎呀,于將軍這是高升以后,看不上我們這些底層文官啦。」
「哪里哪里,我們同去便是。」
他升職升的太快,朝中的文武百官本就看他不順眼。他又是純武官,除了兵書,一本書也沒讀過。在文官當道的朝堂上,處境就又更艱難幾分。
與朝中大臣交情甚密,難免遭皇上猜忌。如果太不近人情表現地過分清高,又會被針對。
所以,就推了我出去撒潑。
「來,讓老娘看看,哪個小浪蹄子搭了我相公的肩!!」
拎了一個雞毛撣子,找了三五個家仆,佯裝拉我不得,實則幫我擋住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