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去，他便從案前站了起來，給了我幾記悶拳。我忍了忍，難道不應該先來個情深意重的擁抱？

“大哥，你是不是要謀反？”

江言再度開口，我只感覺腦門兒突突直跳，沉默了半響，我點了點頭。

“是，這皇帝不值得我們效忠。”

“大哥，你也忒不厚道了，家里人都以為你死了呢。”

我一腔反愚忠的大道理堵在喉嚨，想了好幾夜的激情演講稿就這麼卡在了開頭。

“我本來確實要死了，被副將救下了。”

我有些沉重。

“樊兄？原來他也跟著大哥出征了？”

我一愣，他原本不用出征的麼？隨即又苦笑，我竟然現在才知道那名副將姓什麼。

“看來，他提前知道了大哥會要遇害。”

“為何？”

我神色莫名，難道就是為了救下我，才欺君罔上與我一路出征？

“樊兄蒙上出征也就罷了，大哥你可知，你們走后，樊府就也人去樓空了。那日我前去看望，就見樊夫人正哭著臉布置下人遷府，得知我拜見后便叫人把我打發了。”

江言臉上也染上幾分沉重。

“后來我聽說是他們老家遇事才急急趕了回去，但現在看來，樊夫人此舉一是在配合隱瞞樊兄私自隨軍出征之事，二是早知此戰必敗，樊兄再也回不來了，這才舉家遷回老家求條后路。”

我只覺得胸口堵得快要斷氣，一股恨意在心腔里橫沖直撞，我都分不清我是在恨自己還是恨這些事。

我究竟為什麼、憑什麼被人這樣救下？

江楓啊江楓，你真是個罪人。

“大哥打算怎麼做？”

江言說完也不聽我如何回答，轉身就開始翻箱倒柜地找什麼。

“養兵蓄力，等一個時機爆發起義。”

也不知道江言聽見沒有，他沒什麼反應，只是翻出了一個竹筒，打開我才知道他把圣旨給找了出來。

“大哥，你看看這狗皇帝說的甚麼東西！我一看就知道他又想要我的命了！”

“哦？你小子既然看出來了，怎麼還是來了？”

他不屑地噗嗤一聲，幾下把那卷圣旨給撕了。

“君命難違唄！再說了，我要是不來，總不能讓小妹提著槍出征吧？也不知道皇帝還會不會對爹出手，我們何時起義？我早就想掀翻那狗皇帝的龍椅了！”

“我們要想一舉成功，就得萬事俱備，斷不能沖動行事……現下你是能跟我走了，可你帶來的這些將士怎麼辦？”

我皺起眉頭，這些將士就該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嗎？

“簡單，我可是主帥，將士自然聽我號令。我就不按圣旨所宣拼死抗敵就是，把那賊人聲勢打出來就跑，讓士兵分散開來再去北疆集合。”

我眉頭鎖得更緊了。

“大哥，狗皇帝才舍不得再撥兵馬來送死，這次隨我出征的，全是江家舊部！”

我一拳打在了案桌上，我的心情能復雜到如此，都拜這皇帝所賜！

“那就這樣辦，你小子給我保重，別出意外。”

我拍了拍他的肩，出了主帥帳。我得回去安排人馬去北疆邊界接應。

12、

我穿書以來的第二次戰爭就這麼又打了起來，我站在北疆邊界的高地上，俯瞰著整個沙場。

我看著兩軍交戰，黑壓壓地一大片，仿佛被死神籠罩。也不知那沙地下，埋蓋著多少白骨亡魂，再不能歸家。

我深知戰爭從來都不是榮耀，是罪孽。

也不知我看了多久，直到我見一方兵陣流散，看似無序實則都往著同一方向奔去時，我知道是江言的號令下達了。

我趕緊策馬相迎，帶來的人馬已經在邊界布好了方陣，以防天啟的賊人借勢攻進北疆。

天啟的騎兵果然乘勝追擊了一段路，又見還有一撥騎兵嚴陣以待后，才撤了回去。

江言還抓了個線人，原是皇帝想確認我和江言是不是真的都死在沙場了。

我失笑，想來當年樊副將也是知道隊伍里混有線人，才不敢打草驚蛇，只好一命換一命了。

我果然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張密函，寫著我與江言接頭之事。

“大哥，若不是我部下察覺這人形跡可疑，不似江家軍，還真就要被這線人壞事了。”

江言說著就要下死手，我攔了一下，派人把那線人關起來，去拷問他如何運送密函給皇帝。

“我們不如將計就計，給狗皇帝送個假消息去，免得他疑心害人！”

回了營地，我緊繃了一年多的心終于稍稍放了下來。

我成功地救下了江言，也給皇帝送去了假消息。接下來便是江家折損兩子的消息傳遍皇城，老爹不得已親自領兵，女主妹妹無奈入宮為后，開啟她的復仇模式。

算算差不多十年，女主妹妹拉攏各方勢力，培養心腹暗線，最后借著我起義之兵逼死皇帝。

十年啊，我可是要老老實實在這過十年的。

我有點欲哭無淚，一句話的事，我卻要一天一天地數著過。

“對了，你小子和那上官姑娘怎麼樣了？”

我一年前沒有吃完的瓜，現在可算是可以接著吃了。

“就、就那樣吧！我現在明面上都失蹤了，總不能還給她什麼許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