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宴上如妃意氣風發，穿戴上極盡奢華，有幾分上一世徐貴妃的樣子了。

酒過三巡時，芳月突然跪地陳情，求父皇將二皇子抱去鳳儀宮給母后養。

「陛下，臣妾自知身份低微，無力撫養二皇子，求陛下開恩，救救二皇子吧。」芳月生產后豐腴了些，此刻淚如雨下頗惹人憐惜。

「愛妃何出此言？」父皇上前要把芳月扶起來，芳月卻跪著不肯起來。

「陛下，臣妾生產那日九死一生，皆因如妃給臣妾吃了催產藥！」

一言既出，滿堂寂靜。

如妃當即為自己申辯：「你血口噴人！那日本宮自顧不暇，怎麼有工夫給你下催產藥？」

母后當即做主讓不相干的人都自行回宮，只留了當事人和兩位貴妃在場。

「臣妾視如妃為舊主，處處恭謹，可她卻記恨臣妾在她有孕時與陛下互通情意。」

「若非臣妾的侍女去太醫院取藥時看到了記檔上的催產藥，臣妾還不知如妃娘娘竟心狠至此!」芳月聲淚俱下地控訴著。

「芳嬪，此事你可有憑證？」母后端著一副公正的態度開口問道。

「太醫院的人自然認得取催產藥的奴才，叫他來認一認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芳月一開口，如妃身邊的侍女就跪了下來哭號道：「陛下恕罪，都是如妃娘娘指使奴婢做的。」

「你這個吃里爬外的賤人！竟敢幫著芳月污蔑本宮！」如妃朝著那侍女胸口踹了一腳。

「你住嘴！」父皇看著如妃如此失態，指著她罵了一句。

只這一句便讓如妃氣焰全無，回過神來向父皇示弱：「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

父皇痛苦地閉上眼：「夠了！

「把這個侍女拖下去打殺了，琛兒交給皇后教養，這件事到此為止。」

父皇吩咐下去后，就有兩個侍衛進來拖人。

來的剛好就是芳月和那個侍女的情郎。

如妃剛入宮時滿心只想要個孩子傍身，身邊漏成了篩子也不曾察覺。

這一場大戲，觀眾唯有父皇和如妃二人。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沒想到我和母后剛回到鳳儀宮，父皇就找上門來了。

「純微，朕知道這都是你的手筆，你能陪朕聊聊嗎？」

母后沒有送客，反而擺好了棋盤示意父皇手談一局。

父皇看了坐在母后旁邊的我一眼，見我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也沒有開口趕我。

9

棋盤之上，父皇先落一子：「嫣桐是有些小性子，可她本性善良，做不出這種事的。」

「陛下的意思是，臣妾生性狠辣？」母后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子。

「你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父皇嘆了口氣，安靜下來。

兩人接連落下幾子后母后率先開口：「陛下可曾覺得有愧于臣妾？」

父皇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棋局。

「陛下說臣妾破壞了您和如妃的姻緣時，可曾想過臣妾為了嫁給陛下不惜與兄長翻臉，可曾想過我們早逝的一雙孩兒，可曾想過臣妾與玉舒在宮中的處境？」

母后并不是在質問父皇，只是拋出了幾個問句，也沒有打算從父皇這里得到答案。

「純微，朕當時是氣急了才說了胡話。」父皇這便失了方寸。

「那日鳳儀宮中的情形，陛下你只聽了如妃一面之詞便氣得要來質問臣妾，您把臣妾置于何處？」

「若如妃真如陛下說的那般好，便不該在陛下面前訴苦。」母后仍舊不咸不淡地和父皇搭話。

「你的意思是讓嫣桐自己咽下這些委屈嗎？」父皇皺起眉頭又有些不悅。

母后這時才正眼看父皇：「宮里的女人，誰沒有受過委屈？」

「如妃與陛下自幼相識，六宮嬪妃只見她一眼便能明白的事，臣妾就不委屈嗎？」

母后說完又低頭看棋盤，吃了父皇三子之后繼續道：「陛下看重徐家是他們的福氣，日子久了他們難免忘了這福氣是他們應有的還是陛下賞的。

「芳嬪本就是如妃身邊的人，臣妾也不敢用一個背棄舊主的人。

「不管陛下信不信，今日之事與臣妾無關。」

我在心里默默地接話：今日之事確實是舅父安排的。

父皇沉默片刻，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認真地問母后：「純微，朕答應你，只要你好好地教養琛兒，以后他便是儲君。

「你能不能？朕只想讓嫣桐和珩兒榮華富貴地活著。」

母后沒有答話，從父皇的棋罐里取了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上，而后自己再走了一步：「陛下，您輸了。」

父皇的臉色霎時便有些難看，不等他發作母后便開口應下他：「陛下放心，臣妾會好好地教養儲君。」

「如妃是陛下的嬪妃，珩兒是陛下的兒子，他們自當又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父皇面色稍霽，起身離開了鳳儀宮。

我十分佩服母后胡說時面不改色的功夫，更訝異于父皇竟然就這樣被母后哄住了，還做出了這樣重的承諾。

當晚父皇歇在了芳月那里。

父皇的多疑許是祖傳的，稍加挑撥他便對徐家起了疑心。

如妃才生下兒子就失了寵，還接連被身邊的人背叛，也有些心力交瘁。

在母后的安排下，蘭映去了如妃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