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沈意是個挺溫柔的女子,溫柔嫻靜,日日安安分分地在府上待著。要是沒有這事,我估計我能撲在她身上親親熱熱地叫她姐姐。
我自小就想要一個姐姐。還在揚州的時候,知州伯伯家的小哥哥老是給我吃好吃的糕點,他天天跟我炫耀說這都是他姐姐給他做的。他倒是吃的白白胖胖的,這定時是吃糕點吃的。
那時我羨慕極了,便也想要一個姐姐,我就回家找我爹撒潑打滾地求。
我爹點著我的鼻子笑我:「你要是想要一個妹妹或者弟弟還行,你要姐姐實在是不行啊。」
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為什麼不行,我不要弟弟妹妹,我要姐姐,我就要姐姐!」
爹抱著我安慰:「好,今晚就給你生姐姐」。娘站在邊上不知為何羞紅了臉。
后來六歲的時候,娘去世了。
再后來爹爹被調任到京城做官,再后來又成了尚書。
一句「姐姐請用茶」拉回了我的思緒。
沈意恭順地舉著茶杯,我看見她端著茶杯的手微顫。芷兒注入茶壺里的是剛燒開的滾水,我心知肚明。
我不慌不忙地用左手撐著臉,漫不經心地笑著開口:「你這聲姐姐叫本宮好生惶恐,你長了本宮四歲,這聲姐姐本宮不知應是不應呢?」
沈意身邊的丫鬟沉不住氣了:「你,你太過分了。」
芷兒一個跨步上前給了她一巴掌,嘴里還呵斥道:「王妃跟側妃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份,竟敢這樣稱呼王妃。」芷兒又打了那個丫鬟一巴掌。那丫鬟捂著臉在一旁抽泣,我看見沈意也紅了眼眶。
不過這個丫鬟也著實過分,她主子就聽不得一句訓誡嗎?
蘭兒站在我身邊悄悄扯了扯我的衣服,我接下了那盞茶:「茶本宮接下了,從今往后你只管好好伺候王爺。盡量早日......」我頓了頓:「為王爺生下子嗣。」「還有,不必來我跟前請安。」
我不愿意看見她一身粉衣在我面前招搖,看見就使我惡心。
二十四
我許清婉平生是個一毛不拔的人,但是這次卻花了一大筆錢給自己置辦了衣服首飾。
省也是給趙思衡省,我不給他省。
我做了好幾身綠色的衣服。看看這綠色多麼配我,這碧綠發簪,這碧綠鐲子。總之綠色的衣服釵環我買了一堆。即使下著雪我也天天穿戴整齊在府里晃悠。
我讓自己忙起來,不去想他們,只日日打我的算盤。
沈意倒也安分,見我了乖乖行禮,倒是她那侍女老對著我流露出那種憤恨的神色。
她憑什麼瞪我?她主子勾引別人丈夫,她神氣什麼,讓她主子給我這個正室行禮怎麼了,不應該嗎?
自敬茶以后,我也不讓她給我請安,吃穿用度我也絲毫沒有克扣她。
我自認為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她丫鬟還是要瞪我。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她一瞪我,芷兒就說她對我不敬,上去抽她。抽的多了,人也乖順了許多。
我不怕別人說我跋扈惡毒,既然她做得了小,就應該付出代價。
我就是惡毒,我就是跋扈。我要讓她知道,給人做小,貪圖富貴的代價。
我以為她會去找趙思衡告狀,但她沒去。想是她那麼大了,也覺得告狀幼稚吧。
反倒是還時不時給我送點點心,常常討好。你別說,沈意做的點心確實好看,但是我看見就煩,一次也沒吃過。
我有時也想,沈意這麼好看,為何無人求娶,以至于都二十了才嫁出去。商人地位地下,她卻生的這般花容月貌,想是眼界太高,覺得一般條件的看不上。
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別的緣由。
正經人家的女兒誰愿意給人做小呢,她不過是一貪圖富貴女子罷了?我嗤笑一聲,真不知道趙思衡看上了她哪里?或許是漂亮吧。
也或許,沈意貪圖富貴是真的,愛趙思衡也是真的。
二十五
臘月初,王嬤嬤回來了。
不是給她放了一個月的假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許是出了什麼事?我慌張地問她,她卻慈祥地望著我笑了笑:「年節將至,送禮打點慣例老奴怕王妃不熟悉,便回來幫襯幫襯。年節事忙,還不是怕累壞了王妃。」王嬤嬤調笑道。
這一瞬間不知怎麼,我就落下了眼淚,抱著王嬤嬤哭了出聲:「嬤嬤你真好。」
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怎麼過來的,每天忙著麻痹自己。面對突如其來的關心與善意,我竟然哭了,以前還偷偷罵過王嬤嬤,真是不好意思,臊得慌。
王嬤嬤見我這般,慌張地給我擦著眼淚:「這是怎麼了,府中事務可是難管?」
芷兒陰陽怪氣地開口:「還不是王爺納了一個貌美的小妾,那小妾的丫鬟還日日瞪王妃。」
我拉住芷兒,讓她不要說了,搞得我像告狀一樣,我不想讓王嬤嬤摻和。
王嬤嬤似是頗為震驚:「這怎會?王爺一向不愛女色,這怎會?」
蘭兒開口了:「嬤嬤,是真的,那女子本是揚州一商戶之女,年逾二十還未出嫁。貌卻是甚美。」
王嬤嬤眼神一凜:「娘娘不若也讓老奴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