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的背面,是一個大大的「反」字。
我很快燒掉了信紙,不留下一點痕跡。李家的事已經辦成了,接下去就看傅臨澈的打算了。
本宮今日,心情不錯。
19.
沒過兩三天我病好得差不多了,仗著傅臨清允許我不去皇后宮里請安,我繼續往日那副橫行霸道的模樣。
我經常是帶著素心在法華殿前的宮道上來來回回地走,指望能偶遇傅臨澈,然后將佛珠歸還給他。但一連幾日,我都沒有遇到我想見的人。
只是我沒有遇到傅臨澈,反而遇到了一見我就像老鼠一樣噤聲不語的陸小黍。她用輕微的聲音向我請安,然后便攥著手站在我跟前。
問她怎麼了,她卻又搖著頭不愿意說;讓她走,她偏又用微紅的眼睛看著我,仿佛我欺負了她一般。
我尋思著我林寶珠長得也算不錯,沒道理只是看了陸小黍一眼就把她嚇哭吧。
他娘的,煩死了。
素心看出來我不喜歡陸小黍,拉著我的袖子小聲道:「娘娘,咱們要不還是回去吧,晚上還有宮宴呢,早些回去打扮打扮也好。」
我望了一眼法華殿的大門,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佛珠,還是點了點頭,然后繞過陸小黍往南菀宮方向走。
到了夜里宮宴的時候,茗心跟隨我一道前去,她在我耳畔道:「今日皇后不會來,所以娘娘您還是按著慣例……」
「皇后不來?」皇后這幾日生龍活虎,精神比我還好,她居然不來?
「李有才奉了皇上的命令,把皇后安排了。」茗心稍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疑惑傅臨清為什麼這麼做,「所以皇后今早不慎崴傷了腳。
」
我抬頭望了一眼傅臨清身邊的位置,遲疑了一下。
前年的宮宴,他料到當年同他爭奪王位的齊王會在宮宴上造反,于是他特意將我留在身邊,最后一把拉過我擋在身前,替他挨下一劍。
那一劍是真的差點要了我的命。太醫趕來時,說這一劍再上去半寸,我就可以直接白布一蓋棺材一抬,全宮老小等上菜了。
皇后是王家的人,他要用王家,理應在這個場合給足皇后面子,但他卻特意不讓皇后參加宮宴,反而讓我……
就算他和皇后之間真有什麼,按照他平日的性子,也定會讓茗心同我說一聲,讓我去解決皇后。
難道說這次又和前年那趟一樣……
糟了,今日離宮的時候趕時間,忘記戴上護心鏡了。我一面維持著面上一個寵妃該有的得意笑容,一面迅速在腦內思考接下去可能發生的事。
如果遇到刺客,我一定要迅速茍起來,要麼往右手邊側門跑,要麼直接躲桌子底下,再不濟翻窗也可以。
不對,若真是如此,我應當趁亂一刀取了傅臨清的性命,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
林家大仇得報,傅臨澈作為先帝的第四子,也能順理成章地繼位。只不過我林寶珠是少不得被后人史書痛罵一番了。
娉娉婷婷地在傅臨清身邊坐下,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緊張,壓低聲音道:「你抖什麼?」
「皇后為什麼沒來?」
「她若來了,你就不能坐這兒了。」
我側頭看向他,傅臨清似乎想說什麼,但李有才尖細的聲音宣布宮宴開始,他不得不將頭轉回來,目視前方同座下一眾王親貴族們說些客套話。
接著宮中的舞姬歌女獻藝,妃嬪們挨個兒接對聯,幾個親王的小世子妙語連珠引得滿堂笑語連連,一派其樂融融。
宮宴并未如我所料地那樣出現刺客,甚至這一次,傅臨清都沒有讓我先替他試毒。
但我依然端坐在座位上,左手緊握住袖中藏著的匕首,掌心微微出汗。越是平靜,我越是覺得不對勁。
直到傅臨清開口道:「你有病?」
我覺得他可能是想問我是否還未病愈。
「大概是殿內太悶了。」我隨意找了個借口道,「許是火爐中炭火太旺了。」
「讓茗心跟……」他停頓了一下,改口道,「你自己出去透透氣吧。」
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我還是站起身離開了大殿。自我那日罰跪暈倒過后,傅臨清就變得同往常不大一樣了。
所以問題在于那日罰跪?還是我昏迷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太華湖邊。湖面結了厚厚的冰層,月亮高掛在夜空中,湖心那八角小亭子屋檐下掛著的燈籠也被寒風吹落了一個。本該在此點燈的宮人也不知去哪里偷懶了,太華湖同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宮殿形成了強烈對比,顯得十分落寞。
「娘娘倒是好興致。」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讓我不自覺輕輕「呀」了一聲。
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把傅臨澈盼來了,可我卻忘記將佛珠帶上了,我應該是想見他的,可輪到自己開口的時候,卻怎麼說怎麼別捏:「本宮可比不得玄澈大師這麼個大忙人,一連幾天都不見影。」
「小僧一連在法華殿內誦經數日,身邊唯有一個小沙彌跟隨著。
」傅臨澈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一旁的地面上,然后緩步走到我身邊,「只是這小沙彌倒很是有趣,總說經常有位絕世美人在法華殿門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