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真是……我將佛珠緩緩握在手中,昨晚上自己到底干了些什麼……這東西得找個時間還回去。
「娘娘怎麼了?」素心好奇地湊上來想看看我手里的東西。
「沒什麼,今天倒是回暖了些,隨本宮出去走走吧,一直呆在屋子里人都悶壞了。」我立刻將佛珠塞進被子里,「還是去梅園吧,也近一些。」
素心聽話地點頭,走到架子邊取下大氅遞給我。
18.
然后,我又在梅園遇到了陸小黍。
她愈發顯得憔悴了,身邊一個宮人都沒有,抬頭看見我的時候連連后退幾步,臉上的表情讓我捉摸不透。
「給貴妃娘娘請安。」她惴惴不安地抬手行禮,又悄悄望了一眼素心。
我看了看素心,又瞧了瞧陸小黍,道:「素心,回去做紅薯餅吧,本宮自己賞梅,過一會兒就回去。」
「娘娘……」素心欲言又止,「奴婢知道了。」
好在我今天心情還算好,有這個耐性同陸小黍說上幾句。
待素心離開梅園后,我好聲好氣道:「陸常在找本宮究竟所為何事,若是為了皇上那倒大可不必,畢竟本宮也只是個工具……」
「貴妃娘娘。」
聽到「林家」二字,我的臉色瞬間陰沉,低聲道:「陸常在,你是來找茬的?」
本宮今日心情好……好他娘個泡泡茶壺。
她先是有如被晴天霹靂一般,接著又被我一嚇,噤聲不敢說話,只一味低頭望著自己的鞋子。
我頓時沒了心情,轉身便要離開梅園。
我皺著眉頭,沒有理會她,只徑直走出梅園。
那時我總以為她說的「對不起」,是因為這三年來我一直承著傅臨清的命令做她的擋箭牌,她心里過意不去所以才道歉。
但有時候現實往往比戲本子更加蠻不講理。
我回宮的時候,傅臨清已經坐在內殿等我了,素心很是高興地把我推進內殿,茗心站在門口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你這是……給我拜早年啊?」我看著桌上堆滿了好幾碟子的紅薯餅,「還是……斷頭飯?」
他將一碟紅薯餅推到我身前,道:「你吃吧。」
我吃?我取出袖中的銀針扎了扎紅薯餅,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接著抬頭看他。這是要干什麼,難道他這麼快就知道我在梅園碰上陸小黍的事情了?不對啊,就算為此要罰我,也不該是讓我吃紅薯餅。
還未來得及開口,傅臨清伸出手,似乎是想撫上我的臉頰,但最終他只是替我將落下的發絲捋至耳后。
我整個身子都僵住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手邊有一根銀針,如果借此機會扎入他胸口的死穴,一切就都結束了。五年的如履薄冰和深仇大恨,會跟著傅臨清的死一起結束。
我的手不動聲色地移向銀針,小指即將觸碰到銀針的一剎那,傅臨清撤回了身子,同門口的茗心囑咐了幾句后便離開了。
后背沁出整整冷汗,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懼。
要是早點動手就好了,白白錯失了這個好機會。
傅臨清走后,素心在門口探頭進來道:「奴婢還以為,娘娘您會在梅園呆很久呢。」
「不會有下次了。」我拿起一個紅薯餅,「陸小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本來奴婢都和皇上說了,娘娘您一時半會回不來。」素心回想了一下,道,「可皇上還是執意等您,茗心姐姐勸了幾句,只不過皇上沒聽。
傻丫頭,我要是再努力一把,傅臨清就沒命走出南菀宮了。
「你下去吧。」我沖素心擺了擺手,「話太多了。」
「哦……」素心很是委屈地轉身離開了。
再過一個月就是年關了,自京城返回家鄉的百姓眾多,城門大開。如果傅臨澈要動手,想必要借助這個機會,這麼一算……時間不多了。
天色漸晚,我用完晚膳后便假托自己還未恢復為由,把素心和茗心都給支了出去,接著從窗戶口翻了出去,直奔聽雪宮去。
李瑟瑟就坐在屋內,也沒有侍女在身邊,看來是料到我今晚會過來。
我在窗框上敲了敲,李瑟瑟朝門口望了一眼,確認沒有人后,她快步朝窗口走來,然后晃了晃自己寬大的袖子。
我探入她的袖中,拿到了一封信。
「雖然禁足已經解了,但宮里眼線還是不少,不便留你說話。」她說罷關上窗戶,臨了前小聲道,「林寶珠,我爹那兒……妥了。」
我點點頭,戴上暗紅色的兜帽,隱在了黑夜里。
躡手躡腳回到南菀宮,我拆開信封,信上是純妃通過和李家的家書了解到的朝堂上的事,王家依然勢頭不減,原先和李家交好的袁家已經被外調,與李家有姻親關系的方家不知何時也只剩個空架子。但李瑟瑟的哥哥反而連升兩級,連日來傅臨清對李家的賞賜也只多不少。
既要不動聲色剔除李家的勢力,又要讓李家難以察覺。
畢竟這個時間,貿然調換宮中守衛無異于逼著李家造反。尤其是臨近過年,京城城門大開的情況下,一旦李家要造反必然內外皆失守。
李瑟瑟的手已經廢了,信上的字跡顯得大而潦草,但勉強還能辨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