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遲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不曾移動半分。

宴會上，我的眼睛一直盯著穆遲看，他的眼里有著萬千情緒，痛苦，不解和質問。

我的爹爹今日也來了，坐在遠處，他好像蒼老了許多，也不知道娘身體怎麼樣了。

穆遲看著坐在高殿上的女人，不敢相信，手緊握著手中的杯子，骨節泛白，似乎要將它捏碎。

哪怕她帶著面紗，他也能一眼看出坐在皇上身邊的女人，是在他昏迷不醒和離隨后失蹤的妻子顧瑤。

外面謠言滿天，什麼樣的版本都有，但有一個版本傳的像模像樣，說穆將軍常年在外，顧瑤受不了寂寞，不想守活寡，和別人私奔了。

他和顧瑤認識十二年，怎麼會不知道顧瑤的性格?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顧瑤會坐在皇上墨經年的身邊?難道世間真的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那她的左手虎口處蝴蝶印記又該如何解釋?

穆遲握著杯子的手止不住的發抖，高殿上的墨經年似乎看出了什麼，端起酒杯沖著穆遲舉了舉杯子。

穆遲握著酒杯猛的仰頭喝下，烈酒貫穿喉嚨灼燒著他的肺腑，灼燒的他雙眼猩紅，呼吸困難。

"穆將軍，聽說穆夫人失蹤已久，不知可有下落?"

一個大臣提了一句，殿內的溫度頓時下降。

穆遲低頭苦笑："渺無音訊，也不知是不是她不愿讓我找到，還是被人囚禁了起來，皇上，你說呢?"

穆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墨經年，殿內的大臣看著穆遲這般枉顧君臣之禮的動作，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雖說穆將軍和皇上年幼的時候有些交情但是這般不免有些以下犯上了。

"穆將軍怕不是還沒有修養好，腦子糊涂了?問錯了人?"墨經年拿著酒杯細細端詳，隨后放在桌上，動作不大，倒也讓坐在殿下的大臣們聽了個清楚。

坐在高殿上的天子發怒了。

"臣確實糊涂了，還望皇上恕罪。"穆遲站起身向皇上行了個禮，"糊涂到感覺瑤妃娘娘和臣的愛妻有些相似。"

穆遲的話將大臣的視線全部拉了過來，聚集在我的身上，我握著杯子的手一顫，杯子里的酒水撒在了桌面。

放在桌上的手被皇上捏了捏，他瞥了一眼，眼神里滿是警告。

"顧尚書已經快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愛妃不希望他出什麼事吧?"

聲音低的只有兩個人聽得見。

我呼吸一滯，臉色發白。

我可以死，爹娘不能有事。

"穆將軍，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朕的瑤妃，是使臣帶回來特此獻給朕，朕見到她的時候，也不由得稱奇，只是朕的愛妃性子內向，不愛說話。"皇上朗聲道，"朕這次見將軍思妻過度暫不追究，如有下次……"

皇上并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我抬眼看向穆遲，他抱拳的手緊緊的扣在一起，青筋泛起，牙關緊咬："臣，多謝圣恩。"

"穆將軍喝酒喝酒。"一旁的大臣們為了緩解著氣氛，圍了上去，"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眾臣包圍著他，也不能阻擋那刺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心臟一陣陣刺痛，眼睛酸澀腫脹，好想不顧一切奔入他的懷中，可是我不能。

后面的一切我都記不清楚了，那些聲音都入不了我的耳，我的眼里只有穆遲，直到宴會散去，皇上擁著我離開萬竹殿，我失魂落魄的跟著他的腳步離開。

穆遲，一定誤會我了對吧?

外面的謠言怎麼我也聽到了一些，縱使他對我十分了解，今日的場景一定讓他動了別的念頭，心里不由得堵得慌，眼前模糊一片。

此時天色已黑，夜幕沉沉，月光都照不亮前方的路。

"愛妃的眼睛可是一刻都沒從穆遲身上離開過。"皇上停下腳步，與我對視，眼睛里帶著一絲譏諷，"愛妃的心，在見到穆將軍的那一刻是不是又死灰復燃了?"

"臣妾有些乏了。"我閉了閉眼，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想回宮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