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表情微微動容。

我們的記憶都回到了一年前…

「是教哪位小姐啊？」

禮儀嬤嬤是父親在宮里托關系請來的，她看了我和林諾瑩一眼。

于是我和林諾瑩同時上前一步。

我疑惑的看向身邊故意穿的花枝招展的林諾瑩：「你做什麼？這是父親為了我成婚特意請來的嬤嬤。」

「姐姐別多想，諾瑩只是想學而已…諾瑩不是想搶姐姐的，姐姐可以給諾瑩一個機會嗎？」她又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低著頭，眼角溢出淚花。

我見她如此就煩躁:「你為什麼又哭？」

剛說完，她便一邊擦眼淚一邊跑到父親身邊，趴在父親的腿邊，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這樣巴巴的望著父親。

「爹爹，諾瑩想和姐姐一起學，可以嗎？」

旁邊的柳曉雙也馬上附和起來，搖著手里的圓扇:「是啊，咱家諾瑩以后也要嫁人的，不如一塊學了也省事。」

父親的眼神在我身上停住，凝重的皺著眉。

我不松口，也不肯同意，冷眼瞧著林諾瑩哭到抽氣。

林府的仆人們見狀對我小聲議論起來，尤其是柳曉雙院里幾個碎嘴的老奴，她們那膈應人的嘴臉絲毫不收斂。

我們僵持了許久，終還是父親允諾了：「姐妹…那就一起吧。」

我凝視父親許久，忽略了當時林諾瑩得逞的眼神。

因為我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同意她的要求。

后面幾日，我不悅的和林諾瑩一起學規矩、禮儀。

我們二人𝖒𝖑𝖟𝖑都學的認真，廢寢忘食，勤學好問，甚至夜里還會起來練習嬤嬤教過的步伐，到了白天仍是恪守本分。

嬤嬤走了以后，林諾瑩喜悅的在父親和柳曉雙面前展示她的走姿、坐姿、詩詞歌賦以及插花禮儀。

而我默默無聞的坐在一旁。

事情過去這麼久，仍然是我心里一個疙瘩。

「爹。」我聲音逐漸濕潤，看向他時問的話都帶著顫音，「當時為什麼不問問諾玉學的如何，難道您不想看著諾玉嫁人嗎？難道每一個夜晚您看見諾玉自己在屋里學步子的時候，就真的不曾愧疚嗎？難道……您真的覺得諾玉渾然不知？諾玉只是相信爹會永遠站在諾玉這一邊，而不是和外人一起欺瞞諾玉多年！」

父親低著頭，一聲不吭，他緊握在一起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風過橫梁，留下秋澀味，有些苦，但更多的是愁。

半晌以后，父親抬起憔悴的臉。

「諾玉…你走吧。」

等了半晌，卻是這麼一句話。

我身子險些要倒下去，忽得身后出現一個人輕柔的扶住了我。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我。

是霍凝殊。

「林大人且安心。」霍凝殊看向他，「我會帶她走。」

不等父親回答，他與我十指相扣，牽著我轉過身去。

我正傷心，一回頭出乎意料的看見了紅的耀眼的一排聘禮。

一個年邁的老者走到我父親跟前，打開一張布帛，開始念。

「沉香木鑲玉如意、山由玉如意、金蠟扦一對，龍鳳喜字花紋藏蠟。鍍金座鐘、綠玉翠竹多蚤互漁，鍍金六方珠冠…」

價值連城，不過如此。

我猛然看向霍凝殊，詫異道:「咱們的計劃不是結束了嗎？」

「哦？」霍凝殊笑著握緊了我的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過三日之后下聘禮就一定會三日之后下聘禮，何時是做戲了？」

那時光暈明媚，恰好落在了他狡黠的笑臉上。

漂亮的狐貍，果然會騙人。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