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努力養膘的日子，小公爺也沒閑著，他如剛開始所說，確實在用心地收集證據，為原來的小公爺報仇。

而我，在府里待了三個多月后，終于敢邁出府了。

卻不想剛出去，還沒來得及逛，就被人堵在了街上。

15

「小賤貨，三個月了，可算讓老娘把你給逮著了！

「走，跟老娘回家！」

繼母和繼妹一左一右架著我直奔無人的小巷子，丫鬟桃兒一路叫一路追。

終于在他們停下來時擋在了我面前。

「你作甚？快放開我家少夫人，來人啊！」

看著她瘦弱的模樣，我有些后悔出門時沒聽小公爺的話，多帶兩個人了。

本還怕帶的人多了太過招搖，累得國公府名聲不好。

如今看來，倒是給繼母留了空子了。

「喊什麼？她是我女兒，我帶她回家關你個小賤蹄子什麼事。

「我就知道，說什麼白錦安，別說你長了二兩肉，你就是扒了皮我也能認出你是許招弟！」

繼母說著就在我胳膊上擰了一把。

疼痛讓我突然想起了小公爺說的話。

人活一世何必總拘著自己，該動手時別吵吵，該扇嘴巴時別扇少。

于是，我左右開弓，在繼母猝不及防下給她左右臉各來了一下。

我雖養尊處優三個多月，但力氣只增不減，打得繼母竟原地轉了兩個圈才停下來。

錯愕地看著我：「反了你了，你個賤人還敢打我！」

「你，你嘴巴放干凈點！」

桃兒被我出手嚇蒙了，但還是在繼母撲過來時，下意識地擋在了我面前。

眼瞧著繼母就要抓上她的臉，我提裙抬腳，一腳就踹在了她肚子上，她抱著肚子尖叫倒地。

身邊跟她一同來的爹爹和繼妹已經被嚇傻了，一動也不敢動。

「愣著干什麼？沒看到你生的好女兒打我了嗎？」

繼母的吼聲似乎喚醒了爹爹，他顫顫巍巍地上前。

開口卻是一句。

16

「招弟兒啊，你怎的變成了這樣？」

「我該是什麼樣？被你賣去陪葬還傻呵呵地上轎？」

「那……那不是小公爺也沒死成嗎？你還當了少夫人來著，爹爹這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可真說得出口！」

「姐姐，你也不能這麼說爹爹，咱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十兩銀子就夠我們一家三口一年的嚼用了。爹爹也是迫不得已的。」繼妹也顫顫巍巍地湊了上來。

「迫不得已地賣女兒？」我冷眼看著比我好吃好喝三個多月還要豐腴的繼妹。

「你說得這麼好，為何當初被賣的不是你？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國公府的管家先看上的是你吧？

「是你娘不放心，去打聽到小公爺已經活不成了，才將我連哄帶騙地送上轎子。

「如今瞧著我有好日子過了你們又眼饞上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你如今都是國公府少夫人了，便是指縫里流出來的一點，也夠我們一家過上好日子了。」繼妹一臉酸澀。

「你是什麼東西就配讓我養著你了？」

我發現最近跟小公爺相處久了，我說話也順溜了不少。

在繼妹錯愕的目光下，我繼續道：「我要是你，就該怪你娘沒有打聽好才讓你錯過了這潑天的富貴。

「你還不知道吧？小公爺壓根就沒病，他就是想看看誰有勇氣嫁進來。

「只要敢嫁進來的，別說是我們這樣的農家女，就是青樓女子小公爺也會娶的。

」

小公爺當然不會娶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但看著繼妹的樣子，我就知道這桶油澆對了。

我湊近她的耳邊故意壓低聲音說道：「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娘就是怕你去了國公府沒人給她養老，才將你拘到身邊的。

「所以你啊，恨錯人了。」

我說完轉身就要走，卻看見了巷口站著的人。

17

那人一身朱色錦衣，烏發高束，長身玉立。

一雙狡黠上挑的狐貍眼半瞇著，環著胳膊靠在巷子口等我。

見我走過來時，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卻繃緊了身體，步步艱難。

胸口的心跳如擂鼓。

我邊走邊猜。

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都看見了什麼？

看見我打人他會不會厭惡我？

看見我挑撥繼妹和繼母的關系，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黑心肝的？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

他會不會不要我？

「夫人，讓我看看，手打紅了沒？」

一句話徹底打消了我的顧慮，所有的擔憂都不復存在。

「看著你這麼強悍，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將手放到他的掌心，因為太過高興，竟絲毫沒聽出他的話外之意。

而身后，是繼妹扯著嗓子吼繼母，問她為什麼這麼自私，不讓自己去過好日子？

我下意識地勾起了唇角。察覺有人盯著我后側頭，恰好看到小公爺眼中的光。

他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一樣，與我相處再也不拿我當小丫頭了。

拉著我的手從胭脂鋪逛到酒樓，直到華燈初上。

桃兒給我們一人一盞荷花燈，我寫下了自己的愿望。

回頭時恰巧看見了小公爺手里的紙條還沒來得及塞到燈里面。

【唯愿錦安歲歲平安，別忘了我。】

我悄無聲息地別開眼，望著我隨波逐流的荷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