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上灑落幾張銀票，宋鸞成眼里的光瞬間磨滅，定定看著我，「我哪里都不去，只跟著你。」

我咬咬牙：「我家沒有多余的住處。」

「那我睡你的床，」宋鸞成搖了搖頭，音質誠摯道，「不，我睡在美人榻上。」

我無言了陣，「這兒沒有美人榻。」

宋鸞成罕見無措著，「那我……睡地上。」

想起從前處處都要最好的公主，如今竟要睡地上，我心口酸了酸，「這不適合你，快回去吧，環境差，我怕你起一身疹子。」

宋鸞成露出一個極為苦澀的笑容來，「綰綰，沒有你，我去哪里都一樣，吃不好睡不好，太醫說我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視線驀地模糊了，「死？」

他走近靠著我，重重將我擁入懷里，懷里染過溫涼，變得滾燙，如過往無數次一樣，將他聲音傳到耳畔，很安心：「對，沒有你會死。」

「綰綰，我好想你。」

我沒推開他，任由自己放任著沉溺。

宋鸞成吸了吸鼻子，「我不會騙你了，綰綰，你想要名分我就不做公主陪你在這里，你想要錢，我讓他們把我所有積蓄連夜派過來給你，你想不受欺負，我把公主讓給你做，我做男.寵。」

我眼睛紅著發不出聲音來。

他嗓音帶著絕望，從衣袖里拿出精致的瓷白藥瓶子，顫聲道：「這是蠱蟲，能控制人的，我現在就吃了，以后你讓我做傀儡都可以。」

空蕩蕩的心被一點點填滿，我制止他要吞進去的手，氣笑了，「宋鸞成，你是有病嗎，你要是成傀儡，我現在就把你扔進糞坑，臟死你。」

他眼淚大把大把地流，哽咽著說：「那你記得把我丟進你家的。」

天空掠過幾只烏鴉，我也徹底無言了。

「公主殿下，你贏了。」

宋鸞成干澀的唇瞬間彎起來，抱著我重重親了一口，我抵抗無能，方把他推開，見到了咬著糖葫蘆呆滯的徐關關。

她嘴巴都在打顫，手來回指著我和宋鸞成：「姐，姐姐，你，你不是說授受不親。」

…………卒。

11

又要回京都了，宋鸞成著實膩歪許久，徐關關現如今進門都要捂著臉，每次確認無誤后才睜眼。

我頗為無語：「干嗎？」

她爬上凳子嘿嘿一笑，「姐姐，我能等過段日子回嗎，我想多陪陪隔壁的書呆子寧睿。」

我想都沒想拒絕，她能做出爬墻看人洗澡的事，若是我不注意還不知道她能惹出多少糟心事呢。

她苦著臉，「姐夫都能為姐姐走這麼遠陪姐姐，我和寧睿就一墻之隔，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妹妹，」在身后玩弄我手指的宋鸞成勾唇笑了兩聲，「你說的是將軍府在外養病的小公子嗎。」

她點點頭，「他是這樣說的。」

「嘖，簡單，姐夫替你送封信就是了。」

「公主，」徐關眼眸登時盈著星星，「你果真是我的好姐夫，真不知道你是積了幾輩子的福分才會遇見我姐姐啊。」

我黑著臉：「徐關，我就說你該去上學堂了吧。」

這都是怎麼用的詞，雖然還挺趁我心意的吧。

宋鸞成握著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關關說的沒錯，是我花了不少運氣找到你的。」

我以為他是開玩笑，后來我才知道，當初我離開京城沒人知道我去的方向，他怒氣沖沖跑去丞相府問我娘親的家鄉，我那爹爹竟然不知道。

于是離開的三個月里，宋鸞成一路南下，派出不少人去找我的下落，最終還是在文洲、元洲徘徊了一個月才費盡心力終于找到我。

然而宋鸞成本人絲毫沒提到過這件事。

宋染玉還說，其實我并沒有救過宋鸞成，當初普譚山一行，有許多不要命的狂徒，是領頭的人瞧見了長公主的身影我才能幸免于難。

而且他的確是被追殺的，上了我的馬車，后來雖然宋鸞成一路護送，但在京城里也擔憂我再遭禍事，是以派人盯著我，只要我出門就帶去公主府。

一來二去，追殺的人就被宋鸞成解決的差不多了。

他還鄭重求了我，是以宋鸞成弟弟的名字，求我以后不要離開了，說我離開那日宋鸞成像瘋了一樣在京城里找我，人們都覺得公主不正常了。

覺得他有特別癖好。

宋鸞成其實在臨川見我第一面是早幾日了，那時候我在首飾店里忙著，他遠遠望了我幾眼卻沒進門，宋染玉沒忍住上前想問他兄長。

然而宋鸞成眼眸紅地徹底，苦澀的笑意收攏，嗓音特別啞：「我不想見她哭，且等我緩緩。」

宋染玉音質沉靜，對我說：「其實是他哭的最多。」

「我從來不知道，我姐，不，照顧我長大的兄長是個愛哭鬼，但我想了一晚上，是他中毒了。」

「你就是他的解藥。」

回京后我仍舊住在了公主府。

不過宋鸞成很奇怪，日日忙著，不準我出去，每日一回來像個孩子一樣賴在我身邊。

某天他驀地推門而入，帶著狂熱的情緒親了我好幾次，我悶著呼吸，不理解推開他問怎麼了。

難不成是我生辰的緣故嗎。

可是我好像還沒告訴過他呢。

宋鸞成勾唇笑了，

他現下穿著男子服飾，美到雌雄莫辨的顏在陽光氤氳下更顯妖冶，眸底帶著濃重的愉悅，掀唇道。

「綰綰，夫君要娶你了。」

「啊？」我被惑到恍惚了瞬，「你別說胡話。」

其實為了宋鸞成，我已經做好了不成婚的準備了，一輩子這樣其實也無所謂，我都想開了。

然而下一瞬門被破開，宋鸞成帶著睥睨眾生的笑容，攬起我的腰看著外面朝廷重臣覲見。

宋染玉穿著鐵甲站在最前面，單膝跪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勢浩大到我幾乎要癱軟下去。

宋鸞成話音懶懶：「沒說胡話，你夫君篡位了。」

不得不說，我瞪大了眼睛徹底呆了。

某人慢條斯理勾著我的下巴親了口。

「朕的皇后，生辰快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