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之前忘了告訴你,其實我是男的。」
我大抵形容枯槁,望著我的手心目光呆滯,止不住的顫抖。
宋鸞成親了親我,在身后饜足擁著我:「本公主可以今日不碰你,但你切記,宋染玉碰不得你,其他任何人都碰不得你,你的夫君只有我一人。」
宋染玉便是我名義上的夫君。
臉龐上的淚水干了,我疲倦閉上眼睛點點頭。
宋鸞成緩緩彎睫,「綰綰果真識相。」
我心跳停了瞬,不想說話。
若是可以,那日馬車上我真當直接把她殺了了事,也就沒這些無故的煩惱了。
可惜深夜的愁苦只能留在夢里繼續下去。
第二日我在噩夢里冷汗泠泠醒來,天色還沒亮,我仍舊在宋鸞成懷里,想離他遠一點,但他力氣大的很,根本逃脫不得。
索性就停下了,我望著他微微明顯的喉結,往日都是由很多衣服擋著的,哪里見得這些,更難得說,還能見得到他如玉般鎖骨上的一顆小痣。
外面驀地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臉色登時慘白。
宋鸞成不悅掀開眼簾,將我攬在懷里親了口,話音懶懶卻無端滲透危險氣息:「滾。」
待天光大亮,宋鸞成終于清醒過來,他簡單清洗完畢,便趁著空閑強硬帶著我坐到梳妝鏡前。
過了一夜我氣色委實不好,銅鏡里的人心情大抵也不怎麼好,同身后愉悅的長公主格外相反。
他修長的手嵌進我發絲,望著銅鏡唇邊笑意擴散。
「綰綰素美,你姐姐不如你。」
我壓下情緒:「怎麼,公主也這般對過姐姐麼。」
無疑,我是故意的,然而宋鸞成不怒反笑意更深。
「徐惜月是什麼東西,草包廢物,我看丞相大抵年歲老眼光模糊了,怎埋沒了我宋鸞成的寶貝。」
宋鸞成躬身話音靡靡靠近,呵氣如蘭。
「你這張嘴好生利落,多說些,我好喜歡。」
我身形徹底僵了。
他則好興致勾著唇,一下一下為我梳妝挽發。
過了會兒,門再次被人有規律地緩緩敲著,我抬睫看過去,宋鸞成悠悠起身將門打開,幾縷風順著吹了進來。
我這才終于見到了我真正的夫君,宋染玉。
不為何,僅僅因為這沒什麼表情的長身男子同我穿著同款青色的衣衫,看著素雅,卻做工細致,不難看出價錢不菲。
而宋鸞成一身墨發如瀑,紫衣,漂亮精致,在我們之間格格不入,我看著委實想笑,又覺得惡心。
下一瞬宋鸞成驀地攬住我的腰,眸光瀲滟帶著莫測的光,音質散漫:「染玉,好好照顧我娘子。」
宋染玉沒忘記應有的稱呼,嗓音淡淡:「長姐走吧,如今外面不安生,怕來不及了。」
「好,」宋鸞成點頭的動作頓下,他望向我,琥珀色的眸子淺淺淡淡染著光,是笑著的。
驀地陰影覆蓋,我被重重咬了一口,宋染玉視線移開,我登時萬般情緒涌上來,羞憤交加:「你——」
宋鸞成彎睫,抬起食指「噓」了聲道:「別聲張,娘子,我們下次見。」
3.
等我們到了大堂,沒出意外見到了零星幾個人。
路上我走的格外煎熬,做夢一樣覺得王府里人們都在指指點點,在我耳朵邊上一遍遍說著,雖然無聲,卻疼的很,可又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受的。
而宋染玉沉默著,俊秀的面容沒有絲毫變幻。
坐在正中央的是王府的王妃,她模樣慈善,長相同宋染玉有五分相似,只不過眼睛不大好的樣子。
接過奉茶,她問我幾句家里的事情,我一一回應,她也笑著聽著,只不過她又那麼恰好開口問:「那染玉……綰綰可覺得你夫君有什麼好處嗎。」
宋染玉垂睫喝著茶,恍若未聞。
我無不譏諷笑著回復:「我夫君大度又海量,待人寬厚有禮,且君子的很,從不擾人清靜。」
王妃撲哧笑了,笑得格外開懷,「你說的可跟我兒子沒有半分相似,罷了罷了,你們做小輩的自然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便回去了。」
宋染玉起身:「母妃,我送你。」
王妃推開他的手,嗔笑道:「去,快陪你夫人去,都這樣大了不要煩我。」
而我望著只覺得像王妃這樣好的性情,究竟為什麼會養出宋染玉這樣的面癱兒子,而且宋染玉又為什麼會答應宋鸞成這樣的要求呢。
我不理解,趁著他要離開時沒忍住叫住他問了原因,宋染玉無波瀾的目光凝著我,又像是帶著無聲的審視,在我快撐不住時他終于施舍地開了口。
「誰嫁給我都可以,只要讓王府滿意。」
我腳步站定,冷冷望著他:「可是你們未免太過無恥了,不論如何,我并不喜歡你姐姐。」
然而宋染玉甚至沒看我,翹起唇嘲諷道:「能讓我姐姐喜歡的人不多,你算是燒香燒到真佛祖了,對他好些,若是他傷著碰著亦或者臟了,夫人,即便他不處理,我也會為他做些什麼。」
這算是明面上的威脅了。
點點苦澀驀地溢出喉嚨,我垂睫望向遠處湖畔,卻沒再說什麼了,其實也不該說。
這里的所有人都在告訴我,我在這里,是恩賜。
王妃看著心善,可惜這樣的善人不知道她的兒媳昨日住的是最偏遠的屋子麼,宋鸞成、宋染玉、王妃……這些人,不過外表風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