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劉易啊。」我笑笑，「父母妻兒可還安好？」

劉太醫身形一顫，哀求地望著成王。

「殿下可別轉移話題。」成王威脅地盯著劉太醫，「你倒是說啊，這大殿上的，究竟是誰？」

19

「就不勞煩劉太醫了。」

「劉太醫無非是要說，我是女子，不配當太子。」

我干脆地脫下太子外袍，露出里面的女子襦裙。

「孤承認，孤的確是女人。」

剛剛醒過來的兩個老臣又暈了過去。

殿上一片嘩然。

「這......這......」

「孤曾是大梁公主。」我緩緩開口。

「八歲那年，成王設局陷害，殺了孤的兄長，周毓。」

「從此，孤才踏上了扮演兄長之路。」

「這些年，孤兢兢業業修習太子課業，為國為民，孤殫精竭慮，一刻不敢放松。」說到這里，我鼻子一酸。

「夠了！」成王大聲打斷了我的話，大手一揮，「一介無知婦人，如何做天子！」

「女人如何不能做天子！」我大聲道。拔出座位邊的劍，直指向成王的脖頸。

「孤學的是君子六藝，讀的是圣人之言，習的也是天子之策！論文，孤是蔣太傅的得意門生，論武，孤也曾與武狀元難較高下。孤雖為女子，自問不輸任何男子！」

「修堤壩，除水患，治貪腐，建學堂。理政三年，政冊十卷。試問又有幾人能做到？」

我步步緊逼：

「成王無非要說，本朝先祖曾說過兄終可弟及，想要這個位置罷了。」

「以成王德行，如何配做天子？」我聲嘶力竭。

「短短五年，貪墨白銀三十萬兩，財物不知凡幾。治下民不聊生，災民遍地。他還殘害骨肉至親。為了皇位，連自己的親侄子也不放過！如此才德，便是男子又如何！如何配讓萬民景仰？」

眾臣鴉雀無聲。

蕭策在我面前跪下。大聲道：

「臣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一旁的大臣們被驚到了似的，還有些猶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一個是江子欽。

「我等貧寒儒生，若不是太子殿下賞識，如何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做人不能忘本。」

「臣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嘩啦啦跪下了一大批文臣。

再下一個是馮御史。

「若不是太子力保，我等當年就被賀州報復致死了！老身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再下一個是徐侍郎、林少卿......

「臣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臣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最終，大殿上只剩下零零星星幾個站著的人。

成王環視四周，哈哈大笑。

「你們還真的愿意追隨這個娘兒們。好！」

他驀地變臉。將手中的笏板扔在地上。

「殺！」

20

平靜的大殿四周響起了轟隆隆的腳步聲。

眾人臉色巨變。

「你，你想干什麼？」

「太子失德，寵幸佞臣，成王順天應命，清君側！」

成王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把短刀，向我刺來。

蕭策一把把我護在身后。

我笑著攬住他的腰，將他往后一帶。

「打架的事，交給我就好了。」

禁軍和成王的士兵混戰成一團。

成王在大批士兵的護衛中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現在，整個皇宮已經被我包圍了。包括你父皇的寢殿。」

「周玉，趁早俯首稱臣。我還能賞你個全尸。」

「你做夢！」我揮劍劈倒又一個士兵。

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從外面涌進來。

禁軍的人數越來越少，我們且戰且退，最終被包圍在了龍椅周圍。

「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成王道。「跪下，或者我把你父皇的頭拿過來，打斷你的腿，讓你跪下。

」

說著，他的手下又劈倒了一個禁軍。

「聽說，有人要砍朕的頭啊？」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原本應該躺在寢殿奄奄一息的父皇在士兵的護送下從大殿后走了出來。

他緩緩開口：

「五弟，這些年朕給你封地、賞賜無數，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

看到父皇，成王有一瞬間的慌亂，但看到身邊大批的軍隊，又安下心來。

他瞇起眼睛：

「我說二哥，你就別假惺惺地了。兒子死了，寧愿把江山給一個女人，也不愿意給我。這就是你說的帶我不薄？」

「少廢話了。」成王露出貪婪的表情，「你是真病裝病都無所謂。都給我殺了！」

「不知悔改！」父皇拍著龍椅的扶手怒吼。

「巫媒，出來！」

這時，一群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大殿里。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

與普通的士兵不同，他們身著黑衣，手上拿著些盒子、鈴鐺之類的器物。

成王哈哈大笑：Ƴʐ

「什麼唬人的東西！給我殺！」

然而，最前面的士兵還沒碰到那群人，就紛紛手腳抽搐，倒在了大殿上。

漸漸地，成王身邊的所有士兵，都紛紛倒在了地上。

一只漆黑的蠱蟲趁他驚訝的當口，從他的口中鉆了進去。

成王痛苦倒地。他拼命掐著自己的脖子，想要把劇痛的蠱蟲嘔出來，卻徒勞無功。

為首的女子走上前去,  踢了他一腳。

「這是南疆的鉆心蠱。能讓你時時體會到徹骨之痛。」

「不過，與那些被你餓死的災民、報復虐殺的臣子相比，實在是便宜了你。」

那女子走上殿前，揭開面紗。

「參見陛下。綺若答應您的事情,  已經完成了。

」

父皇點頭：「此次多謝你了。」

他恢復了皇帝的威嚴。

「來人！」

「將亂臣賊子周霄及叛軍押下收監,  擇日處斬。

」

「是！」

父皇又轉過頭看我和蕭策。

我有點惴惴不安地望著他。

記憶中,  父皇對我一直很嚴厲。

此次我沒有將劉易滅口,  而是擅自公開身份，他想必很生氣。

他看了我很久，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他拍拍我的肩膀。

「做得不錯。」

他牽著我的手，帶我走上高高的龍椅前。

「傳朕旨意。」

「大梁公主周玉，貞德睿智,  勇毅無雙，冊封為皇太女,  輔佐朝政。任何人不得僭越。」

幸存的大臣們跪在血泊里,  在初升的朝陽下，俯首跪拜。

「臣遵旨。」

21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和皇上做的局？」蕭策心疼地替我處理身上的傷口。

「......算是吧。」我道，「我早知道他會拿我的身份發難。便和父皇商量裝病，誘他露出狐貍尾巴。只是沒想到會連累你......」

「這算什麼連累,  是我連累你了才是。」蕭策的眼圈瞬間又紅了。他一把摟住我的脖子。

「我好后悔,  把玉佩掛在了身上，被他發現，害你成為眾矢之的......」

「沒事的。」我安撫地拍著他的背,  「他遲早要逼宮，這不過是個借口罷了。自被種上情蠱,  我就料到了有這一天。」

「對了。」我道，「你娘說，她從一本典籍中找到了情蠱的解法。改日讓她給我們解了......」

蕭策猛地抬頭,  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瞪著我。

「可以不解嗎？」

「什麼？」

「我說，」他一邊紅著眼，一邊認真地摟著我的腰。

「我不想解。」

-完-

藺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