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蕭策的背影，我在心里向神佛許了個愿。

這次，要是能化險為夷。

就真的在一起吧。

13

我捏著賀州的命，他的手下就都不敢輕舉妄動。

賀州還試圖和我談條件，我不為所動，長劍在他脖子上劃出血痕，他嚇得立刻噤了聲。

我們就在破廟里對峙了足足兩個時辰。

直到紅日西沉。

我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全身的傷口都在撕裂地疼痛，架在賀州脖子上的手仍然一刻不敢放松。

其實，如果此時他暴起，我是沒有力氣再控制住他的。

只能面不改色地唱這出空城計，用冷肅的表情威懾他。

待到紅日燃盡最后一點余光，遠方似乎傳來陣陣馬蹄聲。

那個人踏著如血的殘陽而來。

士兵將破廟團團圍住，賀州殘黨迅速伏誅。

蕭策沖過來，一腳踹開我手里的賀州，然后狠狠地把我按進懷里。

大滴大滴的熱淚從他臉龐上滑下，弄得我的額頭也濕濕的。

「趕到了，總算趕上了......」他語無倫次地嗚咽著。

我艱難地伸手，拍著他的背。

「沒事了，都沒事了。」

14

劉煦和江子欽齊齊跪在我面前，眼眶也有些紅。

「臣等來遲，害殿下受苦了。」

「無妨。」我揮揮手，問江子欽：「你查得如何？」

「幸不辱命。」江子欽道，「關于賀州貪污受賄、挪用公款、私募兵馬，人證物證俱全，臣已向皇上遞了折子，即刻將其押回京受審。」

「好。」我點點頭。「也算沒有白跑這一遭。」

劉煦和江子欽退下后，我才發現，一旁的蕭策眼圈紅紅，臉黑得嚇人。

「怎麼了？」我有心逗他，伸手，「哎呀！胳膊好疼。」

蕭策沒好氣地瞪我一眼，還是拿了藥來，小心地替我換藥包扎。

「別生氣了，嗯？再氣臉就要成包子了。」

蕭策又瞪了我一眼，還是沒憋住。

「什麼叫幸不辱命？什麼叫沒有白跑一趟？」他越說越激動，「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就為了拿到賀州貪污受賄私募兵馬的確鑿證據，你拿命來賭？」

「現在不是沒事嗎？」我伸手抱他，試圖蒙混過關。

他躲過我的胳膊，面色依然沒有轉好。

他替我包扎完之后，從胸口掏出那枚玉佩，塞到我手里。

「你的，還你。」

他手縮回去的一瞬間，被我捉住了。

我將玉佩又塞回他的手里。

「做什麼？」

「送你。」

「這是太子私物，我不......」

「定情信物。」

蕭策的嘴巴微張在半空，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什麼？」

「我說，在一起吧！」

他驚愕的表情真的很可愛，比平日里臭著臉傲嬌的時候還要可愛上一點。

所以我仰起頭，湊得更近了一些。

注視著他無比驚訝的表情，吻了上去。

15

最近，蕭策變了。

變得跟個小媳婦似的，看一眼就臉紅。

我問他：「你從前不是成日花天酒地嗎？怎麼現下這麼純情？」

他白我一眼，十分委屈：「我哪有花天酒地！我只是喜歡品酒但是酒量又不好而已！這純粹是造謠！造謠！」

「好好好。」我只好安撫他，「我知道的。」

「倒是你，最近和那個江子欽走得很近嘛。」他斜睨著我。

我無奈：「他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能臣，最近又有功，我自然要多嘉獎他。再說，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蕭策悶悶道，轉頭又去搗鼓他的新糕點去了。

最近，朝堂上也有了一些變化。

江南之行后，我向父皇上書，嚴厲處置了賀州一派的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之徒，整個朝堂風氣為之一清。

我在民間的呼聲也高了不少。

但還不夠。

成王有軍功在身，朝中還有不少支持者。他依然能夠呼風喚雨。

就在此時，父皇病倒了。

我只能暫代監國之責。

盡管我已經理政多時，但諸多繁雜的事務一齊向我涌來，我也未免有些左支右絀。

蕭策替我揉著肩，有些心疼：

「你這幾日熬夜熬得，整個人都憔悴了。」

「沒辦法，事總是要做的。」我嘆口氣，揉揉額頭，繼續看手上的折子。

「三日后，南疆使者來訪。」我托著腮，沉思著。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Ϋƶ

我搖頭：

「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覺，不太對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16

三日后。

皇宮同樂樓。

南疆舞姬在宴席上大展舞姿，使者麥羅滔滔不絕地推銷他們盛產的紡織品和草藥，似乎真想與大梁建立友好邦交。

直到那在中間翩翩起舞的南疆小公主轉著圈兒倒在了我懷里。

用不甚熟練的漢語說：

「我仰慕大梁的太子殿下已久，今日一見，果然英俊非凡。」

我瞥見蕭策的臉頓時黑成了鍋底。

我不動聲色地將她推開。

「阿麗婭，看來太子殿下不喜歡你呀！」麥羅笑呵呵地打趣。

阿麗婭看了我一眼，見我真的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嘆了口氣搖搖頭。

「既然太子殿下對我無意，阿麗婭也不強求。」她又踱步加入了舞蹈，腳上的銀鈴隨著她的節奏叮當作響。

我一瞬間就感到不妙。

熟悉的燥熱涌上心頭。

幾乎一瞬間，就要把我的理智摧毀。

......是情蠱！

我拼命掐著自己的大腿保持清明。偷偷地拿出蕭策給我的香包。

但阿麗婭越跳越快，越跳越快，鈴鐺聲幾乎震碎我的五臟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