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策抬眼，眼圈已經紅透了。

「男人就男人......小爺豁出去了！」

4

一個時辰后。

蕭策神色復雜。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所以......你真是女兒身？」他神色飄忽，「我還糾結了好久......早知道......」

「早知道什麼？」

「沒什麼。」他不自在地別過臉。

「這些年一直裝男人，很辛苦吧。」蕭策的情緒又低落下去，「那些傷......」

「沒什麼要緊。」我笑笑，「在這個位置，總是該受的。若不傷在習武的教官手上，便是傷在要命的死敵手上。」

「十年前，死的其實是你哥哥？」他小心地問，「所以你......是周玉。」

「嗯。」我的面容冷下來。「哥哥是被人害死的。而我，要帶著哥哥的份，活下去。」

......

我有一個孿生哥哥，叫周毓。

父皇母后恩愛甚篤，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將來的太子，未來的大梁帝王。

而我，周玉，是大梁最驕傲最受寵愛的公主。

八歲那年，我和哥哥在宮里的荷花池泛舟。

原本周圍有數個侍衛宮女，卻都被人叫走了。

哥哥不想掃了我的興致，便帶著我繼續玩。

可寧靜的池底陡然生了波瀾，船翻了。

我拼命在水里掙扎，但水里似乎有第三個人。

他用力地按著我的腦袋，但就在我近乎窒息的時候，松開了手，去了另一邊。

我掙扎著上了岸。大聲呼救。

但過了很久很久，哥哥也沒有上來。

......直到趕來的人撈上來一具已經沒有呼吸的尸體。

這時我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那個調走所有人的人，我似乎在皇叔家中見過。

母后跪在岸邊，用力地抱緊我。

她撫摸著我的臉。眼中滿是深沉的痛苦和憐惜。

「玉兒，你哥哥已經死了。

你父皇身體不好。以后，只能你自己為自己掙一條出路，一條命了。」

第二日，父皇宣布，公主周玉不慎在荷花池溺亡。

從此，大梁再無公主。

只剩一個孤僻冷漠的太子周毓。

5

整理好衣裝，我向蕭策道別。

「本想著好好補償你，倒是......虧欠你更多了。」我垂眸，「世子今后若有所求，直來找我便是。」

「你就這麼想同我劃清界限？」蕭策面色不虞。

「不過沒那麼容易。你中的是情蠱，母蠱在你體內。子蠱嘛，恐怕......已經在我身上了。」

「什麼？」我蹙眉，「我中的不是毒，而是蠱？」

「尋常毒藥做不到發作數次。」蕭策面容冷肅，「這是南疆奇蠱，知道的人甚少。」

「還有更糟的。」他道，「此蠱不取出，以后我們每一次見面，你都會蠱毒發作。」

他說著湊近了我，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脖頸上，附在我耳邊：

「......就像剛剛那樣。」

我渾身凜了一凜，心跳如擂鼓。好像真的又有了些反應。

我連忙后退離開他的懷抱。

「那你可知道解法？」

「此蠱無解。」

我心頭往下一沉。

這次算是栽了個大跟頭。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子蠱是在蕭策身上。

我擰著眉頭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一個較為妥帖的做法：

「那我們今后盡量不要見面了。若是有不得不見的宮宴，那便輪流稱病不去。」

蕭策在原地待了足足半晌。

反應過來后一聲咆哮：

「周玉！」

「我說了這麼半天，你就跟我說這輩子不見面了？」

我低聲道：「我絕不能在眾人面前失態。」

蕭策頓時熄火了。

他煩躁地擺擺手：

「服了你了。」

「我雖不知道這蠱的解法，但有個法子可以壓制一二。

你先拿去用。」

「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許躲著我！」蕭策瞪大眼睛，「要不然我就把我們的事散布得滿城皆知！」

6

太子府書房。

我看著面前跪著的三個暗衛首領，難得發了脾氣。

「那日是哪位太醫替孤診的脈？」

「是......劉太醫。以前給先太子看病的。」

我蹙眉。

母后留下的人，按理不會背叛我。

但經驗老到的御醫，怎麼會看不出蠱和毒的區別？

「殿下，是否要屬下......」云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必。」我抬手制止。

皇叔下了這麼大一盤棋，連我母后的人都能策反，還用上了南疆的蠱毒，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不過......既然劉太醫已然背叛，我的身份，恐怕也很難瞞住了。

「對了。」我摩挲著手上的荷包，幽幽的香氣讓人神清氣爽。

「替我查一下蕭策。和南疆有什麼關系。」

7

那日之后，蕭策便時常來太子府找我。

今日帶個機關鳥來研究，明天搬個盆說要一起種花，后天拿了個刀槍劍戟來跟我討教武藝。

起初我還推了別的事務同他一起，久而久之，京城里傳出來些風言風語。

我不得不勸誡蕭策：ץʐ

「你還是少來太子府為好。」

「為什麼！」蕭策瞪眼，「你不想見我？」

「......」我噎了噎，「孤公務繁忙，沒有時間陪你。」

「不打緊。」蕭策露出一個笑來，「你忙你的唄，我在旁邊自己找樂子就行。」

我：「......」

最近蕭策的新愛好是做糕點。

他每天都會搗鼓出一種新的點心。

......饒是我府上的大廚都無法拯救的口味。

偏偏我還只能拿起來細細咀嚼一番，做出美味的樣子。

我正吃著糕點，蕭策坐在桌案上，隨意瞄了一眼我桌上的折子。

突然神色大變。

「奏請太子殿下納妃......」蕭策跳了起來，「不是，這哪個老古董上的折子啊，你才幾歲啊就納妃，我看是他想讓自家孫女抱大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