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一直是我錯了,你是你,他是他,你們不是一個人。」
他身體猛地一顫,仿佛對我的話有所預兆。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我笑了笑,嘆息中帶著幾分釋懷:「我將你當作替身,但你待我也不好,我們也算互不相欠。」
「沈淮亭,我們和離吧。」
09
沈淮亭并未給我回應。
他只是看了我許久,然后轉身離開。
我不明白。
跟我和離本該是他一直以來的追求,為何我主動提出他卻不立刻答應。
大抵是突然跟人提起華成霄,當天夜里我竟夢到了他。
回到了我十六歲的前一天。
那時,孟府早就掛好了紅燈籠,一百二十抬嫁妝也滿滿當當的擺在院子里。
就等我出嫁。
華成霄并非勛貴子弟,他是孤兒,被我父親撿回家充當我的侍衛。
但后來,他上了戰場。
因為他想娶我。
他想用一次次的戰功,證明給我父兄看他的能力。
而我也喜歡他。
我喜歡他每次見我時發紅的臉,喜歡他小心翼翼的為我牽著馬,但我最喜歡的是他戰勝歸來,騎在高馬上恣意張揚的身影。
后來,父兄欣賞他的勇猛,答應了他的求娶。
言我十六歲時便嫁給他。
但我即將嫁給他的前一日,襄國進犯邊關,殺傷搶掠,百姓苦不堪言。
他不得不去。
臨走時,他騎著高馬,沖我揮舞著手臂,笑的燦然。
「朝朝,等我回來。」
我日日等啊盼啊,但最后卻只等到了他帶血的玉佩。
父兄說他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就差一天·····就差一天我就成為華成霄的妻子。
但錯過便真的錯過了。
從此之后,我再也無法成為他的妻。
我記得那日的雪好大啊,白茫茫一片。
冷得刺骨,血染紅了我的手。
但再無人給我披上狐裘,牽住我的手,語氣無奈又寵溺:
「朝朝,小心貪涼受凍。」
世間,在無華成霄。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到頭來卻是——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10
一覺醒來,雪已經停了。
皇后傳喚讓我進宮。
剛走近坤寧宮,便看到大殿內竟紛紛攘攘的站著不少人。
三皇子,顧月如。
沈淮亭也在。
他正臉色不善的盯著三皇子,護在了顧月如的身邊。
顧月如哭哭啼啼的站在他身后。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顧月如的夫婿。
見到我,沈淮亭臉色一僵,想要拉開與顧月如的距離,卻被顧月如抓住了袖口。
一出鬧劇。
皇后神色的不悅簡直藏都藏不住。
「朝朝,三皇子說你也見到淮亭和三皇子妃在巷口纏綿,可確有此事?」
此話一出口,我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當時巷口無人,只我,三皇子和顧月如三人。
只要我不承認此事。
無人證,三皇子再怨憤也無計可施。
皇后敢傳我來,便是認定我會站在沈淮亭這邊。
畢竟一直以來,我對他都是一往情深。
如果是往常,我定然如她所愿。
但這次,她想錯了。
「臣妾,的確看到了。」
皇后大怒,拍桌而起:「沈夫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我俯身跪地,三叩九拜,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晰:
「皇后娘娘,臣妾與沈侯爺婚后不睦人人皆知,沈侯爺并不喜我,還請娘娘下旨,讓我們和離吧。」
「自行婚娶,再無牽絆。」
聞言,眾人駭然。
不敢相信我竟會當眾請旨和離。
態度那般的堅決。
而更想不到是沈淮亭竟臉色慘白,厲聲喝道: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和離——」
而這時,一婦人跪在我身側,聲聲泣淚:「娘娘,孟家忠君愛國,為國征戰,不曾說過一句苦字,但臣妾女兒在吃盡苦頭,臣妾實在不忍,娘娘慈悲為懷,就遂了她的愿吧。」
是我母親。
我轉頭看她,卻驚覺她竟淚流滿面。
這個可隨丈夫上陣殺敵的女子,這個被盛京人稱不怕虎狼只流血不流淚的女子。
為了受苦的女兒,哭起來竟是如此悲然可憐。
眾人都露出幾分不忍。
畢竟這些年,沈淮亭做的荒唐事多的數不過來。
「皇后娘娘,再不分開,兩人終成怨偶——」
有人出聲相勸,可沈淮亭猛地看向他,眼神可怕到了極點。
那人臉色慘白,瞬間止住了嘴。
「娘娘,孟遂朝是臣婦,和不和離也是臣的家事,就不勞煩娘娘——」
但不等他話說完,皇后卻出聲打斷了他——
「既如此,那便和離吧。」
「從今往后,孟遂朝與沈淮亭婚嫁兩不相干,再無干系。」
11
皇后懿旨已下,沈淮亭本人的意愿就不再重要了。
我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回了孟府。
馬車上,母親一直擁著我,像兒時一樣。
「我孩兒受苦了。」
我搖了搖頭。
回到府中,父親早已等待多時,我剛踏入正屋,他已神色不悅的開口道:「孟遂朝,你竟敢擅自做主和離,你簡直膽大妄為——」
可話未說完,母親卻擋在我面前,怒目圓睜:「朝朝已為了孟家,嫁給沈淮亭那紈绔三年,受盡盛京人的冷眼和嘲笑,你難道想讓朝朝受苦一輩子嗎!」
尾音顫抖極了,說著說著竟落下淚來。
父親少有見母親如此難過,瞬間慌了神,解釋道:「朝朝也是我女兒,看她受苦我心里難道不難受嗎?但那也不能如此輕率和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