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
便是江疏自己主動離開。
所以沒有半點跡象,我翻遍了整個賀府都尋不到他的蹤跡。
又利用了我的人脈,在整個玉京尋找他。
可江疏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什麼也找不到。
就仿佛這個叫江疏的少年,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賀府的那些紅綢都被撤了下來。
寶兒安慰我:「或許姑爺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才會缺席跟小姐的婚禮。」
我卻沒有言語。
究竟是怎樣重要的事情,才會讓他放棄同我成婚也要離開呢?
我很快就曉得原因了。
12
那日我剛從鋪子回來。
剛乘著馬車回家,寶兒就沖了出來,圓溜溜的小臉上帶了點兒惱怒,喘著氣伸手指著屋內:「江疏回來了!」
前些時候,寶兒提起江疏,總會恭恭敬敬喊一聲姑爺。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對江疏如此氣惱。
「發生了什麼?」
我詢問著寶兒,但已早早提起裙擺就往里跑。
江疏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個月,我很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是我從未想過——
命運這般弄人。
江疏抱著昏迷不醒的陌生姑娘。
他見我出現,便將那姑娘放置一旁的椅子上,然后他跪在我面前。
「江疏,你這是何意?」
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目光頻頻望向那個姑娘,雖是昏迷著,但容顏絕色,是這玉京里不可多得的美人。
江疏消失了這麼久,就是去找這個姑娘了嗎?
他跪在地上,仰頭盯著我。
目光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滿滿愛意,如今反而飽含著復雜,是從前沒有過的冷靜。
只一眼,我便看出了他已經恢復記憶。
「你還是江疏嗎?」我問他。
江疏道:「是,也不是。」
他這才開始同我說起,結婚前一夜他同樣難以入眠,便想著去院子里舞劍。
只是舞著舞著,突然頭疼欲裂。
然后便恢復了記憶。
「我是唐門大弟子江疏,唐月是我的小師妹,也是師父的女兒。我倆初出江湖,就遭人暗算,小師妹中了毒,我本想替她尋得解藥,卻不慎重傷,所以……」
「所以才會那般陰差陽錯被我撿到。」
我替他說完了最后一句話。
然后我又瞧著他,慢慢蹲了下來:「但你此舉何意?」
抱著昏迷不醒的小師妹出現,如今又跪在我面前,有何所求與圖謀?
「是發覺了她是你心愛的小師妹,就想毀了同我的婚姻?江疏,你喜歡她?」
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
有些心痛。
但若我才是那個后來者,我會干凈利落放手。
江疏沉默良久。
卻始終沒有給我一個答案。
但沉默,往往就是答案。
不曾說出口的,才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月兒自幼同我青梅竹馬。我對她……」
江疏滿眼糾結之色,似乎覺得無論怎麼說,總歸是要對不起一個的。
他在想,該對不起誰才好?
所以我成了那個被放棄的人。
他拉著我的手,滿口哀求:「錦書,我求你救救月兒。」
卻絕口不提他待唐月究竟是如何心思。
只是瞧他焦急模樣,我大概也能夠猜出三分。
心口悶悶的,像是壓了塊大石頭,讓我有些難以喘得過氣。
但我依舊強撐著,不肯讓他看出我有半點異樣。
這是我最后的驕傲了。
我賀錦書當年言之鑿鑿,甘愿用一世情愛換取榮華富貴。
后來我食言了。
許是上蒼,又或者是老神仙怒了。
這便是在懲罰我。
讓我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為了他的心上人而焦急萬分。甚至求到我面前,讓我親眼見證他們的愛情。
「我如何救?」
我從未參與過武林之事,對毒藥也是一知半解。
我只有錢。
江疏看著我淺笑:「很簡單的。只要你愿意散盡千金,將家產交給六皇子,他便愿意拿出解藥救月兒。」
簡單?
江疏求我散盡千金,只為救他心心念念的小師妹。
可他明明知道。
我最在意的,便是我的榮華富貴。
他如何能夠這般輕松地說出讓我散盡千金呢?
我覺得他的話實在可笑。
所以我毫不猶豫甩了他一巴掌,用盡了我全部力氣。
「江疏,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
我的聲音都在打顫。
眼前這個男人,是我迷了心智,甚至想要放棄一切榮華都要在一起的心上人。
可惜老神仙已經告訴過我了。
人,是不可以貪心的。
我既然選了榮華,就絕跡不會擁有一絲真情。
可我還是貪心地想要二者兼得。
如今的局面,是老神仙給我的懲罰。
所以當江疏直勾勾盯著我,理直氣壯說出那句「錦書,因為你喜歡我」時。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13
六皇子這人,我也是認識的。
談不上陰險狡詐。
倒也算是落落大方,曾經將自己的心思剖開給我看,想要同我結盟,讓我助他一臂之力。
他非嫡出皇子,又不曾居長。
上頭壓了五個哥哥,想要出頭便難上加難。
六皇子周楚之想要登上帝位 ,就必須要有過人之處。
而我身后有數不清的萬貫家產。
足以幫他做成許多。
但那時候不想牽扯皇室恩怨,更不想陷入皇子爭斗當中,因此拒絕了周楚之結盟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