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是千恩萬謝,恨不得當場改姓江。
夫人哭笑不得地走了,走前輕輕捏了捏我腮邊的軟肉,一再叮囑我好好習文練字。
我歡喜得不知道怎麼才好,給孩子挨個換上之前繡的小肚兜。
看了又看。
親了又親。
這麼小,這麼軟的奶團子。
我生的。
我當娘了!
我抱著女兒在瓜架下蕩秋千,逗得她一直笑。
可她笑著笑著就哭了。
乳娘說是餓了,不打緊。
我本就漲奶,便沒勞煩乳娘,自己笨手笨腳地解開衣襟喂奶。
感覺很怪,甚至有些難受。
好在孩子還是可愛的,一邊喝奶,一邊伸出小手想摸我的臉。
到底是親生的,知道心疼為娘。
我輕輕握著小手,唱小曲兒哄她。
其樂融融間,耳畔卻突然響起小翠的驚呼聲。
「侯爺!」
眾人紛紛下跪。
我愕然抬頭,只見侯爺正站在小園門口,也不知在哪兒靜靜看了多久,唇角竟還含著笑,深邃眼底更似有暗流涌動。
我連忙收攏衣襟,抱著孩子下跪問安。
孩子吃奶被打斷,不滿地哇哇大哭,胡亂撲騰間又扯開了我的衣襟。
我羞得滿臉通紅,手足無措,侯爺這才大發慈悲地讓起身。
我如蒙大赦,連忙背過身,邊哄孩子邊整理衣衫。
侯爺卻喊乳母抱走孩子,又一把拽住我胳膊,似笑非笑,嗓音低啞。
「你,進屋伺候。」
眼下春光明媚,我卻如墜冰窟。
12
侯爺一反常態,從白天折騰到深夜,留宿小園。
「真沒想到,一轉眼竟出落得如此甜美動人。」
次日清晨,我被孩子的哭聲吵醒,精神恍惚渾身酸疼,卻又不得不接著伺候侯爺。
他捏捏我的臉,玩味地舔了舔唇。
「名副其實,這豆花,果真軟嫩香甜,百吃不厭。」
我如遭雷劈。
先前那麼清高寡欲的矜貴子弟,竟也有如此輕浮重色的一面?
莫非這才是他的本性?
又或者,是那些秘藥搞的鬼?
折騰一通后,他更了衣,神清氣爽地走了。
徒留遍體青紫的我癱軟在一片狼藉的被褥之中。
房嬤嬤歡天喜地,風風火火地指揮丫鬟婆子開窗透氣,更換被褥,將筋疲力盡的我搬進盛滿奇怪藥湯的浴桶中。
「嬤嬤沒看走眼,你果然是個越長越媚的好坯子!
「這不,剛出月子就把侯爺勾得破了例,是個有出息的!
「繼續把勁兒往這處使,給侯府多添幾個男丁,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她說著將手覆上我柔軟的小腹,又摸又揉。
我忍無可忍,抓起她的手一把甩開。
她立即反手刮了我一掌!
又狠狠掐著我的下巴,冷冷瞪我。
「做妾,就得盡做妾的本分。
「侯爺疼你,是你的福氣。
「別不識抬舉。
「豆花妹。」
侯爺接連七日宿在小園。
我經了敲打,予取予求。
只是每每在床帷之間聽到嬰孩哭聲傳來,總難免心中酸澀,默默流淚。
侯爺卻對我梨花帶雨無力承歡的模樣很是受用,愈發索取無度。
房嬤嬤得意洋洋,又不知從哪兒搜羅出一堆新的花活兒,叮囑我用心鉆研,學以致用……
我苦苦思索了一番,終于下定決心,抱著孩子去找夫人。
13
這日大雨傾盆,夫人幽居靜室,瞧著又消瘦了些,更顯清冷高貴,看著我時眼里多了幾分審度。
我抱著女兒跪地不起,求夫人把孩子記在她名下,留在這院中。
「理由?」
我只說自知身份卑賤,能為侯府傳嗣已是天大的福氣,實在不配親自撫育子女。
不僅這個女兒,今后我生下的所有孩子也都是屬于夫人的,我絕對不敢貪心。
夫人并不滿意:「我要聽實話。」
我咬了咬唇,只能說心里話。
婢妾,說到底就只是個以色事人的玩意兒。
主子高興了,隨意玩弄取樂。
不高興了,打罵、發賣,甚至杖斃,也沒人會說半點不是。
孩子若是養在我身邊,那便只是個婢妾養的賠錢貨,難保不會像我一樣處處伏小做低受人磋磨,連習文練字都怕遭人非議。
我要是舍不得那點骨肉溫存,誤了孩子一生,就真是豬油蒙心,枉為人母了。
來之前小翠要給我梳洗打扮裝點體面,我給拒了。
不施粉黛,不配珠釵,素面朝天地抱著孩子就來了。
好讓夫人看清我蒼白的臉、紅腫的眼、頸間的斑斑紅痕、腕間的道道瘀青。
好讓她確認——
我只是個毫無根基任人拿捏的小玩意兒,不會對她構成任何威脅。
我的孩子,是她的。
我,也是她的。
夫人幽幽看我,不語。
這時,我飽受摧殘的胸脯脹痛難耐,溢出的乳汁在胸襟暈開水漬。
一陣混合了乳香和幽香的淫靡氣息頓時彌漫開來。
夫人立即皺起了眉,眼神晦暗不明,薄唇翕動,數次欲言又止。
我羞恥得落了淚,放縱自己在她的目光中狼狽顫抖,搖尾乞憐。
終于,她輕嘆一聲,讓左右帶著孩子退下,只留我一人。
她走到我跟前蹲下,深沉的雙眸平視著我,輕聲道。
「你可知,你家人都沒了?」
窗外,一道驚雷轟然落下。
14
堂前審問那日,老夫人答應了預支我三個月例銀給我家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