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跟著高姨娘和這腌臜婆娘,還不知出落成什麼樣子呢!」
真相水落石出,舅母被打了三十板子,被擼了在府里脂粉采買的肥差。
連帶著她在兄長身邊伺候的女兒,統統攆出了府里。
上一世,全家人好不容易保我逃了出去,可就是這狠毒舅母和他兒子,號稱找了門路,將我送給了宮里得臉的老太監肆意玩弄。
事后為了居功,還將此事處處宣揚,害我名節盡毀。
如今聽著她被打板子的慘叫,真是舒爽快意!
媚姨娘本就為我爹爹所不喜,也趁這次機會把她趕了出去。
我娘憑著自己委屈哭訴,卑微求饒的本事,只罰禁足三月。
而我,因「懵懂無知,不辨是非」闖下大禍,被帶到嫡母身邊好生教養,和長姐同吃同住。
爹爹還特意下令,要我少見姨娘,免得被她帶得愚昧無知。
長姐沖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回屋里收拾自己的東西,臨走時,我娘哭得昏天黑地:
「兒啊!咱們娘兒倆怎麼就這麼命苦,哪里會有嫡母真心為庶女謀算的,以后你以后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將她抓住我裙角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在她耳邊冷聲道:
「姨娘,你喜歡吃苦,便自己多吃點,我要是再待在你身邊,那才是彌天大苦。」
說罷,我轉身牽著嫡母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13
從那以后,我便光明正大地跟著嫡姐讀書習字,隨嫡母學習管家看賬。
暮去朝來,篤學不怠,我也在日夜磨煉中逐漸擺脫了原先畏畏縮縮的習慣,越發大方利落了起來。
我與嫡母和長姐感情甚篤,彼此說話,從無隔閡,如親生家人一般無二。
為避免上一世的禍事,我常常將我舅舅的賭錢、狎妓、放印子錢的事情有意無意講給爹爹和嫡母聽。
爹爹當機立斷,放出話去,說尚書府和這家人再無關系,他們做任何事都與尚書府無關。
后來,聽說他還敢打著尚書房的名義坑蒙拐騙,被爹爹授意抓進大牢關了大半年,吃盡苦頭,此后他再不敢宣稱自己是徐尚書小舅子。
我心下稍安,至于未來到底如何,尚且不知,只能靜觀其變。
眼下,父母親最愁的當屬我的婚事了。
長姐早些年便與驍騎將軍家青梅竹馬的余小將軍定了親,只她賴著想多陪母親幾年,余小將軍也笑著隨她。
而我因為那年作舞一事,婚姻之事一直未有定論。
這一世,我只想帶全家躲災避禍,并不將姻緣放在心上。
嫡母苦笑著嘆了口氣:「我那小侄兒也尚未訂婚,他與我最親,不如由我出面,做主將云兒許給他,做正妻。」
寧陽侯府可是世代勛爵,幼子蕭珵雖不承爵位,可生得芝蘭玉樹,人品端方,多少高門大戶想把女兒許過去。
前世的他最后娶了懷淑公主,也是舉案齊眉的一對佳偶,我可不好壞了人家的姻緣。
況且我一個庶女,嫡母若是把我嫁過去,少不得要欠自己娘家不少人情,她是真心把我當自己女兒了。
我只坦然一笑:「那蕭小公子可是侯夫人最寵愛的小兒子,怎好把我一個庶女塞過去,母親萬不可為此事為難。」
「云兒可不許妄自菲薄,你養在我身邊這些年,我如何不知你品性?少不得比外頭那些嫡女強上許多,配珵兒那小子綽綽有余!」
我被夸得有些臉紅:「母親,姻緣天定,說不準明日便有個英俊公子哥兒,腳踏七彩祥云向女兒求親呢,不急,不急。」
嫡母被我逗得展顏大笑,最后只道:「罷了!如今二十多歲才成婚的也屬常見,咱們再留心擇選吧,未必沒有好人家。」
14
自從我娘被訓斥,面上雖是消停了許多,可私下我常常被她「偶遇」。
她永遠苦著一張臉,如老鹿般軟弱的眼睛流露出不知真假的心疼:
「云兒,你只管再忍耐些時日,娘自有辦法接你回來,不教你再在嫡母手中受這些磋磨。」
我撣了撣被她捏皺的名貴連云錦衣,不愿與她多費口舌,扭頭就走。
可幾日后,爹爹竟主動要我回去看她:
「前日,你姨娘說受真人托夢,若我在那日出門,恐有主火災禍。后來聽說我本要去的那間酒樓竟然失火,蔣翰林慘被燒毀了面目,當真嚇人。
「這些年她日日焚香禱拜,看來是誠心感動了真人,從前的糊涂事,過去了也便罷了吧!」
我面上平靜答應,心中卻是萬分驚詫。
酒樓失火的事,我隱約也是記得的,當時爹爹喉嚨被嗆傷,啞了些許時日才好。
可我娘……怎麼會知道的?
真人托夢自是胡扯,我猜測極有可能是那個原因。
她和我一樣,也重生了。
15
當年家中遭禍之時,我一片混沌,眼界又淺,許多事情根本不了解。
此生雖已促使家中竭力約束舅舅,可當初的政敵必是盯上了我家,少不得另找借口降罪于我家。
得罪的大人物到底是誰,當年為我們翻案的線索何在,我剛好尚無頭緒。
不如問問我這一世依舊鐵了心想把我送上老太監床上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