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無人再提及那段杜撰的往事。
我與裴嵐本就是親密無間的兩姐妹。
而裴嵐得嫁高門,與我穩坐裴家家主之位并不沖突,反而密不可分。
家族之間的聯系,和家族的聲望,都將成為我和裴嵐手中可打的牌。
誰說宅門之中必定腌臜,姐妹相爭的戲碼一定上演。
家族百年榮光,靠的不是相爭,而是守望相助。
番外
我二十五歲那年,與跟了我多年的護衛溫決成親。
二十六歲生下我們的女兒,然后他便死在了女兒出生那日。
裴嵐意外聽到他說想要在孩子出生后,帶著自己爹娘住進裴府,裴府無盡富貴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裴嵐將原話告知我,我撫著隆起的肚皮:「既如此,便要他再高興幾日吧,待我臨盆那日,便是他的死期。」
溫決那幾日,果然將他的父母接進府里,許是要拿當婆婆的款兒,溫母雖面上待我和氣,背地里卻毒打我府上的婆子、丫鬟,儼然將自己當作我府里的主母。
那日我睡下后。
溫決起身,我悄悄跟在他身后,看他在檐廊處擁著自己的表妹。
「媚兒,你再等等,等她生了孩子,這裴家就是我溫家的東西了,媚兒,我心里是有你的,若非知道她錢財頗豐,我怎會委身于她?」
而那叫媚兒的姑娘卻攀著他的脖頸道:「表哥如此忍辱負重,媚兒自當聽表哥的。」
我拿著御賜的劍,站在他們身后。
雷雨此時頃刻而下,我的劍抵在溫決的脖子上,媚兒嚇得松開手。
他們回過頭看,見到我的時候,臉上倉皇。
未等他開口,我便一劍封喉。
而媚兒害怕地驚叫:
「敢對我有覬覦之心,真是活膩味了,不過是借他的種生個孩子,難不成還真把自己當我裴家的主君了。」
媚兒死在我的劍下。
裴嵐聽到聲音趕來, 她拿過劍, 拍著我的后背:「阿姐莫要生氣,小心動了胎氣。」
溫決的父母見到兒子和外甥女都死在檐廊處。
哭天搶地的要與我拼個你死我活。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怎麼?這時候怎麼不說我裴家的東西, 以后都是你的了?」
我忽然感覺羊水破了,裴嵐讓人接我回房間, 她拿起劍,刀起刀落了結了一切。
產房內,她握著我的手, 陪著我生產。
直到那小女娃呱呱墜地,她這才淚流滿面:「辛苦姐姐了。」
小女娃長得很像我,我為她起名裴望。
她會是我唯一的女兒, 也會是未來裴家的家主。
祖母和父親聽聞我生產后,半月后急急忙忙趕回京都府邸。
祖母抱著望兒愛不釋手:「從今往后,裴家就在你們的手里了。」
裴嵐的女兒小郡主飛奔過去,戳著望兒的小臉蛋:「阿娘說了,我們和望兒妹妹雖不是一個娘生的,但和親生無異, 日后我便是阿姐了, 我和阿兄定會好好護著望兒的。」
孩子們漸漸長大,祖母辭世后,父親也住在深山, 開辟了一家書院,當起了教書先生。
我收養了許多被遺棄的女嬰,她們都跟我姓裴。
偌大的裴府,枝芽慢慢一點一點被填滿。
我教她們讀書明理, 看她們在裴家的鋪子里發光發熱。
裴家, 成了天下聞名的女掌柜之家。
撥弄算盤,鏢局押運,一筆一畫間, 裴家人都緊密相連。
望兒及笄之禮過后。
我叫了與她年少相當的養女過來。
這些年來我待她們視如己出,親生與養女無異,從不刻意分出內外嫡庶。
瞧她們乖巧站成一排, 我這才開口:「娘親有兩條路可供你們選, 一條路是定下婚約, 在府內學著當世家高門的大娘子,一族主母,更要學著操持庶務,庶務繁多,可并不只是些宅門的勾當,從衣食住行到算賬,乃至于如何用人, 都要學。
「另一條路, 是跟我們裴家的姐姐還有尉家一族的叔父們出去學著做生意,裴府的各類生意,日后總要有掌門人, 但婚事就須暫緩。」
看她們懵懂之際, 卻還是選了自己想選的那條路。
我靠在椅上:「落子無悔,你們可曉得?」
「女兒曉得。」
依稀之間,我好像看見很多年前。
祖母也是這般開口。
時間匆匆而逝, 我已到了不惑之年。
看著女兒們都選了自己的想選的路。
外頭晴朗烏云,阿嵐提著糕餅鋪新買來的糕餅:「阿姐,快來陪我一起吃啊。」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