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叩頭然后直言:「家父乃是純臣,自當以大周和萬民放在心間,我裴家和尉家已安排家族的硝石礦加大產出,第一批硝石已經運往麟州。
「父親,裴家,連同尉家,自當為陛下效勞。」
他的手驀地垂下:「是朕聽信佞臣,是朕冤枉了丞相。」
寧國侯此時看了一眼明伯道:「臣與丞相雖是兒女親家,可丞相被落下大獄,臣并未陳過情,一來是臣不明事情緣由,怕傷了君臣之心,二來,臣相信陛下,若丞相清白,陛下自會還丞相一個公道。」
陛下被三言兩語架在高臺。
他只得:「快讓人去放了丞相大人。
「明伯公,進獻讒言,讓朕誤會了丞相,幸而未曾對丞相實刑,否則朕該如何向萬民交代?」
明伯此時冷哼一聲:「陛下,高高在上久了,難道不就對裴家沒有生忌憚之心麼?裴臨的確是純臣,但這種純臣,說點不中聽的話,陛下你也心里不快很久了吧?」
陛下震怒:「來人,把明伯及其家人都給朕落入大獄,讓大理寺給我查,查清楚他身上的爛糟事。」
13
明伯被拖了下去。
他與我擦身而過時,大喊:「裴妍,女人這般毒辣,誰會娶你這樣的女人。」
「真抱歉了,明伯公,裴妍一輩子不嫁人,也比你日后要過得好很多,就不勞明伯這種時候,還操心我的事情了。」
我和裴嵐從宮城外前去大理寺牢獄外頭,陳彥之正攙扶著父親。
見到我的時候,他目光閃躲:
「下官已接到皇命,放老大人出來。」
大理寺外的百姓云集,明伯一事,在都城之中早已被傳得沸沸揚揚。
我攙扶著父親,高呼:「我裴家前兩日已將硝石運往麟州,第一批礦石已到麟州,父親乃是純臣,心中藏著天下萬民,我裴家必不會傷黎民分毫。
」
百姓為我們讓出一條路。
馬車之中,父親身形瘦削。
他咳嗽幾聲:「方才彥之已將事情對我說過,他的事情,我也知道,阿妍倒是不必對他步步緊逼。」
我點點頭:「他母親的把柄亦在我手上,他不再動父親的心思,我必不會拉他下馬。」
父親閉著雙眼:「為父此番在獄中感慨頗多,阿妍阿嵐,這次多虧了你們,否則你們爹爹縱使能撥弄風云,在牢里也是無可奈何。」
祖母迎著父親入府,待父親沐浴更衣后,母子倆才細細商談。
我與裴嵐宿在一起。
她把玩著我的手指:「阿姐,若是棋差一招,我們可能滿盤皆輸,阿姐當初不怕麼?」
「怕,但是又不得不這般行事,裴家和尉家早已盤根錯節,密不可分,寧國侯與裴家又是親家,至于孫德海,他只想活命,跟著如今的陛下,總比讓明伯改換門庭,他的日子要好得多,而陛下,也決不允許旁人撼動他的江山,如此種種,幾次事情下來,我們都站在了明伯的對立面,明伯只有死路一條。」
裴嵐靠在我肩頭:「有阿姐在,阿嵐便不怕,婆母說過,家族之間若有聯系,必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阿姐乃女中豪杰,日后裴家家主定是阿姐的,阿姐便是阿嵐的依靠。」
我牽著她的手,像兒時一般讓她快睡覺:
「好了,快睡吧,都當娘的人了,還在姐姐面前撒嬌。」
她卻不依不饒地貼著我:「再生十個八個的,你也是我姐姐啊。」
過了幾日,麟州大勝,火藥供給后,魏國幾個皇子都抱頭鼠竄,
魏國老皇帝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好消息,反倒撒手人寰,五位皇子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
父親和寧國侯一起上書,請陛下出兵趁魏國大亂,震懾魏國。
陛下應允。
那日陛下下了詔令,賜了裴家免死金牌及御賜的劍。
這劍上能砍奸臣,下能斬小人。
萬壽節那日,陛下帶著父親,在城門之上,接受百姓朝賀。
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圓月當空,陛下直言:「裴卿乃忠臣之家,肱股之臣,得裴卿如此,乃我大周之福。」
而我用裴府的名號,在各地開粥棚救災民。
世人皆知,裴家被人構陷,身陷囹圄仍不忘報國。
至此,裴家在大周再也無可撼動。
14
明伯風波平息。
父親卻激流勇退,告老還鄉:
「圣恩難測,只怕我在朝堂站一日,陛下就會想起那些事情,難受一日,為免傷了君臣之情,倒不如激流勇退,如今裴家經此,也無人可再敢動裴家的心思,你祖母年邁,為父也可陪著我娘處處游山玩水。」
父親離開京都那日。
他的門生趕在城門口送他一程。
裴嵐問我:「阿姐,父親如今離開,豈不可惜?」
我搖搖頭:「父親門生頗多,父親只有讓位,他們才能走得更高更遠,圣心難測,陛下忌憚的便是大臣結黨,圣上此番丟了民心,但卻不能再輸了朝廷君威,父親離開,于父親和陛下而言,都是好事。」
至此,裴嵐依舊是京中出了名的高門貴婦,有溫順賢良的好名聲。
而我穩坐裴家家主一位,握著裴家的產業,看裴家的生意遍布天下。
先前,世人揣測我與裴嵐定會姐妹相爭的傳言不攻而破,曾有人說定是裴嵐搶了我的大好姻緣,編纂出姐妹相爭的戲碼,作為街頭巷口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