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嵐攬著她的手,語氣柔和:「到底與你夫妻十數年,要不你再想想?」
林霜毅然決然的搖頭道:「不!他在我眼里如同仇人,若非家中尚有妹妹老母,我是斷不會茍活到如今的,我甚至去求明伯夫人放我離開,她卻勸我認命,她說這就是螻蟻的命數,一個女人罷了,若她相公想要,她會再搜羅些窮人家長得好看的女子進府,這叫我怎能不恨?」
我與裴嵐相視一眼,她只拍拍她的肩:「好人家的姑娘,不該淪落至此,霜兒莫怕,若明伯倒下了,還有我們,我們自當給你十足十的銀兩,送你回鄉,裴家產業頗大,為你和妹妹找個安身立命的營生并不算難,銀子再精打細算,也有花光一日,但若是學一門手藝,便有源源不斷的收入,霜兒覺得可好?」
林霜滿眼感激,只得握著裴嵐的手:「若非在宴席之中與夫人一見如故,我還不知要在苦海沉淪多久,夫人放心,明伯貪贓枉法的證據,我自會帶來獻給夫人。」
趁著夜色,她偷偷回府。
我這才坐在茶亭處:「阿嵐,她有幾分可信?」
裴嵐給我倒了杯茶,這才笑道:「她早就想逃離苦海了,我不過順水推舟,讓她堅定一下罷了,我裴家生意這般大,給她找一個去處并不難。
「更何況,她全家的營生,日后在我們手上,也不會憂心她在外頭亂說話,畢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我必須得給自己多個保障。」
我笑笑:「好了,今日前來就是告訴你,我去見了父親,父親在獄中的日子并不好,那些小人得了機會,便誰都想踩父親一腳,明伯的事情,我們要做十足十的準備,決不能讓他有可乘之機,既然圣上想要借機敲打我裴家,那這敲山震虎,我裴家自也要敲回去。
「忠臣之家,也絕非什麼野狗都能啃噬的門戶,你手下的人也盡可到明伯的老家去問問圈地一事,我只等一場東風,我要明伯和淑妃,都成為陛下的過墻梯才是。」
裴嵐不解:「阿姐說的東風是指?」
「魏國老皇帝已纏綿病榻許久,久不立太子,膝下五子正在爭奪皇位,偏那老皇帝直言要看這五個皇子手中,誰能立下軍功,便立為皇儲,我大周與魏國接壤,大周兵強馬壯,這些年魏國始終視我們為勁敵,若是魏國戰事燒起,陛下還是拎得清,父親才是純臣的,更何況我手里還有硝石礦,一個區區明伯,我要的就是在萬民沸騰之際,將他拉于馬下,永不能翻身,萬民皆會記得父親被明伯構陷,但裴府乃忠臣之家,大周危難之際是裴家獻上錢財和硝石,這次風波過去,我裴家才是真正的無可撼動。」
10
我拍拍裴嵐的臉:「好了,阿姐要回去了,寧國侯府如今是你家,但公婆尚在,你做事且有分寸,阿姐是放心的,只是可以彰顯能力,但不能表露野心,否則旁人會借題發揮的。」
她乖巧點頭。
我騎馬離開,回到裴府,祖母還未睡下,聽了我的計劃后,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們大了,祖母老了,日后這家里還需你們姐妹守望相助,莫要聽了外頭人亂說話,壞了姐妹情分,當初祖母別無他法,只能將你們分別安排,耽誤了你的婚事,祖母心中也深感懊惱,只是裴家人丁不算興旺,若非此舉……」
我攙扶著祖母回屋:「誰說女子一定要嫁人了,祖母何必因著婚事對我抱歉,生在裴家,成了您的孫女,已是極幸運的事。
」
過了半月有余,讓孫德海安排進去的宮人遞來了消息。
堂堂淑妃竟和太醫廝混,不僅如此,她還日日命宮里的太監拿著出宮腰牌前去明伯府上送信給明伯的次子。
林霜的侍女偷偷從明伯次子的書房里偷來了那些書信,交到了裴嵐的手里。
風雨欲來,明伯卻繼續劍指父親。
朝堂之上,波詭云譎,父親從前的門生,不再為父親辯駁。
早在前些時日,我已登門拜訪,告知過他們:「若想要父親活,便不能為父親而匍匐在君王腳下,否則會讓父親更加被揣度,若是被有心人挑撥,只怕圣上火焰難消,還會牽連無辜。」
明伯如今氣焰高漲,朝堂之上咄咄逼人,威風極了。
是時候,尉小五的名字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我命人將明伯府的爛賬賬本抬到了明伯府外。
明伯自知丟臉,只得將來人請進府里。
我化裝成普通男子,見他卑躬屈膝只冷笑:「堂堂伯公府邸,難不成這些銀子,還不上麼?」
明伯眼睛滴溜溜一轉:「小五大人,我明家雖然有些銀兩,可也填不平這些賬,不如您給我府上一些時間,待裴家人,人頭落地,那些財富,自然源源不斷供給尉氏一族,裴府的老太君,乃是你們尉家人,難不成,你們當真不動心,裴家那些錢財?不如你我精誠合作。」
他的手覆在賬本之上。
笑得一臉諂媚:「小五大人,您說可好啊?」
我笑笑:「明伯既然如此聰慧,那便依明伯所言,只是不知明伯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