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納仙骨造成的動靜不小,整個魔域都在劇烈震蕩。
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變得和菜市口一樣熱鬧。
驚鴻他們該離開了。
我踢了踢還在昏迷之中的文心和文止,一絲淡淡的魔氣侵入兩人身體。
兩人身體微微抽搐后緩緩睜開了眼。
對于我粗暴至極的喚醒方式,驚鴻又一次嫌棄地轉過了頭,眼不見為凈。
文止先文心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已經被捏碎心臟的靈溫,整個人一下就彈了起來。
我手上的血跡都還沒干,他瞬間就猜出是我殺了靈溫。
盡管再不喜歡靈溫的作為,可那也是他的父親。
憤怒間,文止對我拔了劍。
我沒有躲,劍刃也沒有落在我身上,文心擋住了他。
所有的一切,他們已經在記憶中看得很清楚了、
再次醒來,文心看我的眼神十分復雜。
被他叫了上百年“母親”的人是我,殺了他父親的人也是我。
文心能在這個時候攔住文止,我心里是欣慰的。
可一味地阻攔和回避,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撥開文心的胳膊,穩穩抓住文止的劍,將偏離的劍刃對準心口。
只要文止稍微用點力氣,他手中的劍就會毫無阻礙地扎進我的心口。
“靈溫是我殺的,你是他的兒子,殺我替他報仇天經地義,現在我就站在這,你若動手我絕不避讓,日后也不會有人找你尋仇。”
“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說完我松開了握著劍刃的手,坦然看向文止。
在我說話時,文止眼中的憤怒就已經被茫然代替,通紅的眼眶里蓄滿淚水,握劍的手忍不住顫抖。
場面就這麼僵持著,文止始終下不去手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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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啷”,文止手中的劍被文心一巴掌拍掉。
事情發展到現在,“母子情分”和“殺父之仇”都變成了糊涂賬,很難再算清。
看著拉著文止離開的文心的背影,我淡淡道:“百年之后你們會再來一次魔域,我還會在這里,那時一定不要手軟。”
文心和文止都停下腳步回頭看我,不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我沒有解釋,催促著他們離開。
“出了這扇門,你們就會忘掉我剛剛的話,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說著我揮手將兩人推了出去,再不多說一個字。
待兩人被送出很遠,我才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驚鴻。
“靈溫死了,你身上的禁制自然消除,你也該去投胎了。”
驚鴻抬眉看了我一眼:“你這麼著急搶仙骨,又把文心他們送走是為什麼?”
我被問得頭皮發緊。
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了一陣源自血脈里的壓迫感正在快速逼近。
輕輕吸了口氣我才故作輕松道:“當初你動手殺了我,你覺得魔君為什麼那麼容易被我說動,說不遷怒凡人就真的不遷怒凡人?我們魔族可不講什麼父子情分。”
驚鴻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是……為了仙骨!”
離開這具身體太多年,現在我反而不怎麼習慣這具屬于我的殘破原身,掐訣的手法都生疏了。
“快走吧,魔君大人要來要報酬了。”
驚鴻還想說什麼,但一個燦金色的陣法已經迅速在她腳下生成,直接將她送離了魔域。
26
幾乎是在驚鴻傳送離開的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而來,我被沖擊得跪倒在地。
“我的好女兒啊,你藏得可真好,讓本尊好找。”
我極力壓制住體內被攪動的力量,用盡忍耐做出一副乖順無害的樣子。
“父親說笑了,魔域的每寸土地都是您的,兒臣也是剛剛才回來,尚未來得及面見父親。”
對于我說的話,魔君半個字都不信,一腳踢開靈溫擋路的尸體,他徑自走到我面前。
“看你的樣子是已經拿到仙骨了?”
我點點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欣喜:“是,用不了多久兒臣就能將殘缺的神魂補全,到時候就能全力為父親大人效勞了。”
魔君冷笑一聲,手指微勾,剛剛才被我融入體內的仙骨突然躁動起來,產生了能撕裂神魂的劇痛。
我沒有抵抗,滿頭冷汗跌倒在地上,疼得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
仿佛在試探我的忠誠度,折磨了很久魔君才冷聲開口:“仙人本尊殺過不少,這肉體凡胎修出來的仙骨卻沒見過幾件,本尊不過是想漲漲見識,荒顏卻這麼防備本尊,實在讓本尊寒心吶。”
我顫抖著請罪:“是兒臣太過心急了,待神魂養成補全殘軀,兒臣必定親手奉上仙骨,助父親練成神器踏平仙界。”
周遭極具壓迫力的氣息,并未因為我的示弱有所收斂。
魔君帶著殺意的淡漠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虛假的欣慰。
“眾多子嗣之中,還是荒顏你最懂本尊喜歡什麼。”說著,他話鋒一轉,“說起來,你的兄弟姐妹們天天都在盼著本尊死,你是不是也有和他們一樣的想法?”
我仰起頭,眼中流轉著恐懼的水光,顫抖著不住搖頭:“兒臣不敢。
”
魔君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許久后才冷哼一聲轉身。
行至門口,他突然止住腳步,仿佛不經意般道:“當年的天道氣運不只是讓你長出了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