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清兒不可思議地捂著臉被婆子們拉走,嘴里還對我罵罵咧咧。
楚延年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想擦一擦我眼角的淚,我后退一步,躲開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握緊又放下,半晌方聽到他低語呢喃:「元娘,對不起,我不知你……」
我不作他言,彎身向婆母行禮:「兒媳身子不適,先告退了。」
身后傳來楚夫人的詢問:「年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母親,那朵桃花我是別在她發間的,不承想她竟一直留著,不舍得丟。」
當然不能丟,丟了怎麼殺人誅心呢?
「小姐,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往芙蓉院遞個消息,讓她知道那桃花的來歷。」
「是。」
不出我所料,天將黑下來,衛清兒便闖進了我的院中。
我特意把花瓣擺在桌上顯眼的位置,果然,她一進來就看到了,杏眼圓睜,面目變得格外猙獰。
「你這個賤人,使這種狐媚手段勾引阿年,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
手一揮,把花瓣拂到地上,用腳踩著狠狠碾了碾。
我看著那些「零落成泥碾作塵」的桃花,心里的那絲溫情也全都煙消云散了。
「這上京城的風景,我會陪你看遍。」
這上京城的風景,我會自己看遍。
「世子到。」
來了。
「阿年,我知道是這個狐媚子勾引你,是她影響了我們的感情。」
楚延年一眼也沒看她,從進門起,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地上被碾碎的桃花上。
「小娘不聽管教,私自外出,罪一也。
「擾亂內宅,辱罵夫人,罪二也。
「拉出去,掌嘴二十。」
我早就說了,楚延年的感情,是經不起這麼消磨的。
「我都不知,她竟是這樣折辱你的。」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我站起來彎腰行禮:「對不起。
」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妾身無顏面君,自請去祠堂罰跪。」
站起身低著頭從他身旁經過,卻被他伸手一撈壓在墻上按在懷里。
「為何無顏?」
「新婚之夜你說讓我不要有非分之想,是我逾矩了。」
「柳元娘,你喜歡我。」
「我只是想藏起那些溫情,不料今日被人發覺……」
「柳元娘,你喜歡我。」
「不要罰衛小娘了,她也是因為太在乎你,你去陪她吧……唔。」
唇被堵住,炙熱的吻熱烈又帶著攻勢,前世今生,我倒是第一次和男人有這樣親密的接觸。
我漸漸招架不住,意亂情迷之際,被他攔腰抱去了床上。
紅綃帳暖,被翻紅浪。
我和他圓了房。
不知,這次我能不能一舉得子。
第二日婆母屋里的嬤嬤帶著染血的白布去報喜,不一會兒接連不斷的賞賜就送到了我房中。
我端坐在銅鏡前,望著身后替我梳發的楚延年,還真是有些恍惚呢?
本來只想求個子嗣,竟然還引得你對我生出了幾分情來。
楚延年,你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是不是。
「元娘,清兒她和我青梅竹馬,姨母家落難只留下她一人,她縱然有錯,我也不能丟下她不管,但我保證絕不會讓她再來煩你。」
「夫君做主就好。」
她不來招惹我,我管她干嘛,爭風吃醋嗎。
06
后來的日子還真能稱得上是順風順水,公婆寬厚,家宅榮耀,夫君敬重,我又執掌中饋,雖有個妾室,時不時搞點事爭寵,卻也無傷大雅。
侯府這條路,我比上一世的妹妹要走得好吧。
我和妹妹一直有互通書信,得知杜汀已連中三元,不日她將陪同共赴瓊林宴。
我的妹妹啊,才貌雙全,合該她走得更遠。
在一日晨起嘔吐之后,我被診斷有孕了。
侯府大喜,楚延年更是對我百般呵護,看著他俊逸非凡的側臉,我總是會生出恍惚,心悅他這場戲,再演下去,我都要當真了。
衣食住行由婆母全權把關,本是萬無一失,卻還是有了紕漏。
那日貪嘴多吃了幾塊糕,便喝不下安胎藥,隨意倒入了書案上的盆景里,原本郁郁蔥蔥的矮子松登時就失去了活力,公婆大怒,派人嚴查。
查來查去,線索又轉到了衛清兒身上,那日她借口拿血燕進過后廚,可后廚的人說了,全程都不見她手里拿有任何東西。
婆母讓人把衛清兒綁來院中,還沒開口,她自己就承認了。
「柳元娘,竟然沒毒死你!」
「賤婦,你怎麼敢!」
婆母大怒。
「后廚的人并未見你下毒。」
「我的手段怎會讓那些奴才探出個究竟。」
然后她吹了吹指甲,我心下了然,原來鶴頂紅藏于指甲內了。
「我自問從不曾苛待于你,你為何要害我和我的孩子。」
衛清兒突然開始大笑,笑到眼尾泛紅,笑到淚流滿面。
「你聽聽可不可笑,就是因為你,我和阿年之間變了,他不再信我不再只寵我,他甚至為了你打我,他甚至讓你懷了他的孩子。
「柳元娘,你出身高門,有娘家作勢,又得姨母撐腰,而我只有阿年,你為什麼還要來搶我的阿年,為什麼!」
聲淚俱下,歇斯底里。
我看著她搖了搖頭,時至今日,她都不明白,不是我要搶,是她自己一步步把她的阿年推向了我。
感情,哪里經得起她那樣消磨。
不知何時,楚延年已經站在了身后,剛才的對話,他應該全部都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