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是京中出名的閑散紈绔,仗著一副長身玉立,清俊桀驁的好皮囊,不知惹出多少風流債。
他攔我的馬車做什麼?
侍女沖到我前面護著,正欲大喊。
隋宴將玉骨扇一開一展,敲了敲額頭將她趕下車:
「喊什麼喊,莫不是把本王當成了刺客?」
我連連后退,隋宴步步靠近,捏起我的下巴細細端詳,眸底涌動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看我的眼神實在不清白。
青天白日是瘋了嗎!
前世我與隋宴只見過一面。
我在大漠招兵買馬,他帶著小廝游歷閑逛。
我見他一副要輕生的模樣,帶他到房頂講了一整晚的天文知識,給他講唯物唯心,就當做日行一善。
他也是唯一一個發現我女扮男裝的人。
這次,他不會又看穿了我并非沈靜瀾吧?
若他敢擋我的路。
我絕不會手軟。
想到這里,我用力掙脫他。
「王爺請自重!」
「生辰安康,歲歲平安。」
隋宴與我同時開口,慵懶的嗓音格外撩人。
我猝然愣住。
「你說什麼?」
緊接著,一盞精巧的小兔子燈被放入手心。
燈芯燃著一小團暖融融的火苗,微微光亮映照著隋宴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只是要為我送生日禮物?
「多謝,我一直很想要這盞兔子燈,我——」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我意識到,我說的是前世過往。
今生我沒有去過大漠市集,也不曾見過這燈!
今日根本不是沈靜瀾生日。
是我的!
09
回神之時,隋宴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拼命擦拭手心冒出的冷汗。
這時燈芯燃盡,兔子燈突然裂成幾瓣,露出了里面一卷密信!
慢慢展開,竟是沈靜瀾的筆跡:
【還活著,勿念。】
是隋宴故意安排?
還是沈靜瀾故意為之?
那一晚的雪松香氣究竟是誰的?
思緒雜亂,馬車卻繼續前行至太師府,讓我無暇繼續亂想。
孫太師對秦柔這件事不太感興趣。
他位高權重,富可敵國,不需要討好太子將來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早已料到,淡淡垂眸說:
「小女此來,是想給太師講個故事。」
「太師可聽過融資這個概念?」
孫太師抬了抬眼。
我靠近了一些又道:
「娘親十年前接濟了老家一位窮親戚,借他一百兩銀子抵在酒樓,往后他吃飯便從這些錢里扣。
您猜十年后如何?
酒樓算清了賬,還要再退給娘親一百兩銀子呢!
娘親拿回了錢還落得好名聲,親戚白吃了十年,雙方都很高興。」
「酒樓,賺得盆滿缽滿。」
「當下,吃不飽飯的有百姓,有守軍,您肯定知道錢從哪來吧?」
孫太師緩緩抬眸望向我,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多了一絲審視打量。
良久后,他開口說:
「太子妃聰慧過人,老夫會好好考慮這個故事的。老夫也會仔細想想,家中是不是有走失的女兒。」
我起身拜別,點到為止。
沈靜瀾啊。
既然你活著,豬我馬上養肥了給你送去,怎麼宰怎麼殺,你應該懂吧?
10
返回東宮時,秦柔似乎聽到了一些風聲,在院子里等候我。
「聽說太子妃去拜見了孫太師。」
「難不成是怕我家世太好,故意使什麼絆子?」
秦柔從鼻尖擠出一絲不屑冷哼。
她拍了拍手,下人立刻遞上來一包奶酥糕點。
是我在大漠最愛吃的。
我的侍女跪在院中地上,對我比了個口型:淮南王。
「您的侍女說這是淮南王送來的點心。真奇怪呀,淮南王與太子關系淺淡,怎麼獨獨關心太子妃呢?莫不是二人有什麼私情......呵呵。」
「民女就一句話提醒太子妃。容不容得下民女,是太子妃的氣度,能不能讓太子妃容下,是民女的本事!」
我靜靜看著秦柔得意的臉。
然后猛然抬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誰給你的狗膽連我的東西都碰?」
身后,太子正邁步進寢殿,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11
「太子妃如何責罰民女都好,都是民女的錯,求太子妃將民女打死吧!」
秦柔哭哭啼啼跌倒在地上,太子心痛到瞠目欲裂。
他正欲責問我,我也掉下幾滴眼淚。
「妹妹,我就是要打醒你。你真的是太傻了!」
「那太師府怎麼能是好地方呢?孫太師有二十多房小妾,我怕他別有用心,不是要認你做女兒,是要......」
「太子請責罰臣妾吧,臣妾斷然不會將妹妹送進太師府的!」
秦柔愕然愣住,急忙找那包點心:
「不是啊,太子妃生氣是因為民女撞破了——」
說到一半秦柔愣住了。
那點心早被我一巴掌扇飛了,侍女撿起后直接丟進井里。
太子的目光在我們兩人間來回打轉,最后嘆了口氣,先牽住我的手。
「柔兒畢竟是個鄉下丫頭不懂事,靜瀾你多費心幫幫她,也小心氣壞身子。」
「孫太師還沒這個狗膽碰柔兒,難得他肯答應,若是讓柔兒入太師府,自然是最最好的。」
秦柔跌坐在地上捂著右臉,幽怨陰毒的目光狠狠瞪著我,眼角滾過兩行清淚。
兩月之后,太師府以春宴為由頭,宴請京中世家權貴。
我隨太子赴宴,宴會上他要與太師府失散多年的小女兒秦柔撞見,來一段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