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如今那人當眾撕了侯府體面,只怕……」
「往后你的娘親,也只有母親罷了。」
謝承意忽得抬起頭來,全是難以置信。
「她……她要死了嗎?」
「她,我……」
他一個轉身,便瘋了般朝府外沖了出去。
家丁要攔,謝知遠冷冷一個眼神,所有人便都止了動作。
謝承意沖到了郊外的院子里,他又愛又恨的娘親被吊在院子中間,滿臉血痕。
「不!」
他不管不顧撲了過去,推開所有下人,將他娘親放了下來。
「娘,娘,你怎麼了?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啊!」
謝南風冷冷站在一側:
「你不該來的。」
「她毀了你一生,不配你為她求情。」
謝承意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是的。他是我娘,她最愛我的。我該聽她的,我該……」
謝南風聽得來氣,一腳將謝承意踢翻在地:
「你就是太聽她的話了,毀了你的前程,也毀了我。」
「你可知道為父為你謀的前程,為我們謀的以后,有多周全!」
「只要你得了世子之位,侯府的女人是死是活不過一句話的事。為何你們要淺薄至此,非要在此時爭個高低,我給你們的還不夠多嗎?」
許霜兒見最愛的兒子挨了打,又哭又叫的將人摟在了懷里,對謝南風怒目而視:
「你若將你的承諾都兌現了,我何必與她爭。」
「說到底,你自私自利又不想負責任。拖垮了我,也拖垮了侯府。」
「如今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該。」
謝南風怒急,便對許霜兒大打出手,饒是口吐鮮血,也不停手。
護不住娘親又失去的一切的謝承意也瘋了,拔下腰間兄長所贈的短刀,便從謝南風背后捅去。
削鐵如泥的刀,瞬間進入皮肉。
見了血的他呆愣在了原地,而謝南風捂著對穿的刀口,詫異又痛心地回望了謝承意一眼,還來不及開口,便一口血吐出后倒地不起,死了過去。
下人驚叫著殺入了,便手忙腳亂地將許霜兒母子綁到了侯府了。
17
「想必母親也是要許霜兒替你孫子頂罪的吧?」
「左不過世人的命,都不如你謝家骨血的命重要。」
「而侯爺早就死在了臨安,郊外的那人,只是謝家家丁對嗎?」
謝老夫人手指動了動,卻睜不開眼。
「嬤嬤親自將許霜兒交去官府就是。」
罪臣之女,根本不可能走進官府。
嬤嬤最懂老夫人的意思,定然會讓許霜兒永遠閉上嘴。
嬤嬤領命走后,我替謝母掖了掖被子。
「真奇怪,我與侯爺明明都未正面交手過,如今他死了,我卻有種大仇得報、贏得徹底的松快感!」
「母親定然至死都想不明白,明明被關在后院的許霜兒,如何能和謝承意串通好, 演了這一出戲對嗎?」
「人當然是我放出去的, 連謝承意和她的見面都是我安排的。」
「那是我給謝承意最后的機會,但凡他能念著我的恩情,不和他娘親同流合污, 這侯府總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他到底更偏他娘親,不僅將酒樓位置告訴了她, 還在她的慫恿下給我的酒杯里下了蒙汗藥。可惜,最后喝到嘴里的卻是母親你, 斷的也是他自己的退路。」
「母子緣盡,你不要怪我無情。」
「至于謝南風,他確實該死。想榮華富貴,又不想擔起侯府的責任, 便讓我區區弱女子, 扛起了侯府的大旗, 為他的錦衣玉食效力。
最后又舍不得百年之后的侯府落入他人之手,還將自己的兒子也塞進了侯府做我的嫡子。」
「你大概不知道, 我夢里, 這嫡子最后是成了侯爺的,然后和他的母親以及謝南風一起, 害死了我。」
「這輩子,我就是來索命的。」
謝母大喘粗氣,死死攥著床單, 我卻置之不理, 眼睜睜看著她掙扎著, 不一會兒便咽了氣。
「老夫人被二公子氣死了!」
18
我的哭喊聲傳出了院子, 許霜兒終于露出了驚恐之色, 卻已經被押進了囚車。
而謝承意聞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喃喃自語:
「我……我什麼都沒了。」
他什麼都沒了。
護他的祖母, 籌謀的父親,和愛他的娘親以及教養他的母親。
將他捧到云巔離世子之位一步之遙的是我, 將他一切無情奪走, 狠狠讓他跌入無邊谷底的也是我。
我說了, 我從來不是以德報怨的人。
即便前世之仇太過虛妄, 可今生今世他一次又一次和他母親狼狽為奸對我出手, 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要一個孩子的命太殘忍, 但砍斷他所有希望, 毀了他心心念念的前程,卻很容易。
謝承意如我所料成了京中笑柄,在謝知意光輝的陰影里, 更加抬不起頭來了。
「承意不要在乎那些流言蜚語,男兒志在四方,京城里的偏見不代表天下人的偏見。總有弟弟你一展拳腳的地方。」
謝承意聽了勸, 在一個深夜,只身入了軍營, 便杳無音信了。
直到謝知遠做了侯爺的第二年, 才傳來了二公子的死訊。
他的死, 還意外地為我掙了誥命。
而那時的我,已經是侯府說一不二的真正侯老夫人。
謝知遠對我敬愛有加,言聽計從。
人人皆羨慕我, 運氣好,福氣也好。
我淡淡一笑:
「任何好運氣里,都少不得有用心的痕跡。」
- 完 -
調皮的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