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配嗎?
他怕是涉世未深,不知道娶了王府侍妾將成為他一生的恥辱。
況且如今我不知幾時才能擺脫寧王,助許霞盈脫身,到時候又有沒有命在。
不貪,咱不貪。
我下定了決心,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24
寧王交代我去「把飛鳥閣收拾干凈」。
明明之前才合作過……
飛鳥閣做事大概不合他心意,又或者已經成了對頭?
楚清風說,愿我不再做我不想的事。
可我沒辦法啊。
我要拿到足夠的資本,讓寧王再相信我,然后伺機而動,看看怎麼接應我摯友。
25
飛鳥閣其實是靠販賣消息為主的江湖門派。
只不過有很多刺客投身,從飛鳥閣手中拿任務。
大隱隱于世,它在城中開設了一家酒樓。
夜了。
正經的酒樓,要打烊了。
我伸手抵住剛要關上的門。
小二帶著憨厚的笑:「客官,廚子已經回了,待明日可好?」
我緩緩抬起頭。
眼神交匯,小二立刻大驚,后退了許多步。
我輕輕關上門。
「家中有事,等不了明日了。」
看似空無一人的平靜酒樓突然暗潮涌動。
從二樓率先射來一支毒鏢,我從袖中抽出彎刀打了個回旋。
黑暗中有人驚呼:「白虹刀!是凌霜!」
我沒吭聲,取下耳環打掉微了弱的燭火,整個酒樓最后一點光芒被熄滅。
黑暗中有人前仆后繼地沖我殺過來。
誰都沒出聲。
只有打斗的刀戈之聲和喘息聲。
偶有不入流的殺手發出一聲驚呼,立刻被循聲定位。
這場賭命搏殺看似漫長,其實很短。
不過炷香的功夫,酒樓里的燭火重新亮了起來。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酒樓突然出現了很多個身影。
躺著的比站著的多。
剩下的人紛紛奔向那盞燭火,圍繞在那微弱的光明身邊。
那舉著燭火的人,飛鳥閣少閣主,鳳良月。
「……凌霜!你已經出了王府,為何還要做那寧王府的走狗!難道就不能給我們一條活路嗎!」
25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
只能看著鳳良月:「我要你的人頭,只要你的。」
她是飛鳥閣的頂梁柱,只要她死了,飛鳥閣眾人不過是一群江湖浪客,群龍無首。
而我也能給寧王交差。
但是很明顯,他們不肯答應,反而被我這句話激怒了,護在鳳良月身邊。
「少閣主,我們跟她拼了!」
「我等生也孤野,死也不拘,又有何懼!」
……其實我有一點點羨慕他們。
一場惡戰蓄勢待發,而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鳳良月攔住了他們。
她的視線從躺著滿地的人,轉到我的刀,又轉到我的臉上。
「凌霜殺人,刀上從不淬毒。」
我皺了皺眉:「我不需要。」
鳳良月艷麗的唇輕輕抿了抿:「如此傲慢的,是俠客,不是刺客。你此舉不過是想在殺人的時候給自己留個余地罷了。」
那一瞬間我被她說得愣住了。
因為她說的對。
刺客從不炫技,只取人性命。
而我,總是下意識地想給自己留余地。
我有的時候甚至會想,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如有萬一的可能,會不會,不用死?
這是,隱藏在我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那一瞬間我心想:不愧是鳳良月,她明明不會武功,卻令飛鳥閣上下歸心。
想到要殺她,竟有些心痛,但,我重新握緊了我的刀。
「抱歉了。殺不殺人,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
鳳良月忙道。
我:「?」
「凌霜!你是人,不是誰的刀!不妨聽一聽,我是否可以給你別的選擇!」
說完這句話,她有些緊張地看著我,等著我回答。
我靜靜地看著她。
摯友也說我可以有別的選擇。
我一直想不到那是什麼。
此時,我收了刀。
「……我愿意一聽。」
26
下半夜,我回到那個二進小院。
楚清風坐在院子里,仰著頭望月。
側臉都看得出來他不開心。
我愣了一下:怎麼那麼快就醒了?
不過幸好我早有準備,從身后掏出一把君子蘭:「見花開得好,去采一些來送給你。」
嗯?不是怎麼就皺巴巴的了……
楚清風瞪著我。
我尷尬地試圖彌補一二:「君子如蘭,這花,很襯夫君。」
他又瞪了我一會兒。
然后收下了:「多謝娘子。」
我坐在他身邊,看著那皺巴巴的蘭花,覺得還是得再找補找補……
「其實,我有點事情想不明白,所以就出去走走……」
大半夜的走走是不是更奇怪……
誰知他順著桿子往上爬:「娘子,若有心事,可不可以說給為夫聽?」
我:「……」
他很堅持:「說吧,我想聽。」
行吧,閑著也是閑著。
27
其實我確實一路都在想鳳良月的話。
當然不能全盤告訴楚清風說:我去殺人,沒殺掉,因為我猶豫了。
我就換了一種說法。
「我有一個朋友。」
楚清風詭異地看了我一眼。
「……也不算很熟的朋友,她經營著一家鳥肆,生意很好,那些鳥都很喜歡她。」
楚清風:「……」
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有一天,有個權貴,提出想納她為妾,實則是看上了她那群鳥,又欺她是個女子,想用納妾那一點成本來得到那一群珍貴的鳥兒。
「她自然不愿意。
「那些鳥也不愿意。
「沒想到惹怒了權貴,權貴派出一個……」
我苦思冥想該怎麼形容:「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