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練武之人,經過洗髓伐骨、血脈通暢,反而藥效更猛烈。
我記得我喝的時候,她驚恐地讓我【別】!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有人給她下毒,目的是讓她疲乏無力嗎?
寧王竟這般對她!
20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記得大概十一二歲的時候,我與他定下的婚約。
這門婚事,爹娘都很滿意。
「三皇子得父母兄弟憐愛,將來做個閑散皇族,女兒的憂愁也少。」
那時候他對我很好,我也覺得我們很親近。
直到我家蒙難……
其實他嘴上說著,在他心里,我永遠是少師之女,但我知道不是的。
自從我進入樂坊,他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從前我是天邊的云,如今我不過是屋角的泥。
所以他后來明媒正娶,娶了尚書省侍郎之女許霞盈,我知道是應該的。
許霞盈入門的時候也才十七歲,眉眼之間都是貴女的從容和大氣。
她很厲害,將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庶務也經營得風生水起。
寧王看她的眼神,像極了當年看我的眼神。
家族的榮光已經不在,那起碼可以像她一樣,做個有用的人吧。
練武的苦我吃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身上每一根骨頭都被拆開重組過,我的每一寸皮肉都受過傷,我的五臟被各種毒藥啃噬過。
有一段時間,我幾乎是每一天,都瀕死。
那時候,我快死的時候,是許霞盈來看我,問醫、喂藥,守在我床前。
而寧王會在我熬過去的時候來看我,目光很是欣賞憐愛。
后來,王府的女人越來越多,都各有千秋。
我怕他看不到我,我的家仇還寄托在他身上,我加倍拼命,為他赴湯蹈火將生死置之度外,去換他眼神的駐留……
可如今想來,這一切卻是如此諷刺。
似乎,再拼命、再有用,在他眼里,也不過如此。
他甚至能這樣對許霞盈。
許是找到了更有利用價值的對象,想要這身份尊貴的王妃悄無聲息地死在后院?
21
突然眼前的蓋子被打開,一陣刺眼的光芒差點亮瞎我的眼睛。
嗯?
我知道他遲早會放我出來的。
只是,時間這麼短?
寧王和許霞盈站在那看著我。
兩個侍女把我從箱子里扶出來。
許霞盈道:「楚大人來找你了。」
她說完這句話,寧王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但他控制住了。
他只是冷冷地道:「那書呆子大約是沒見過女人,倒也很憐愛你這殘花敗柳。怎麼,不嫌你無趣嗎?」
我正在活動還不太使得上力的手腕。
聞言就皺了皺眉。
竟用男女之事來羞辱我?沒品。
寧王還在說:「本王給你找的夫婿,你倒是滿意的?」
他不問還好,一問我的思緒就飛了。
我做刺客多年來,第一次沒控制住腦子浮想聯翩。
但又不得不說,雖然我出力比較多,但是楚清風比寧王好得多。
等想完了才反應過來,甚至發現我嘴角有一絲詭異的微笑。
寧王:「……」
許霞盈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有點賊眉鼠眼的可愛。
我什麼都沒說,寧王突然破防。
他說:「去把飛鳥閣收拾干凈。這次任務再不執行,你夫郎的前程,你的小命,都別想要了。」
我張了張嘴。
他說:「滾。」
許霞盈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心想算了,他有病。
22
外院。
楚清風站在那,身后一群王府侍衛,看背影都覺得他氣呼呼的。
我喊了一聲:「夫君!」
他回過頭,立刻跑過來。
「娘子,我們回去吧。」
我說好。
許是觸摸到我的手冰冷,他把我的手牢牢地捂在了掌心。
他還花錢雇了一輛馬車,直把我扶上去,才有些焦急地道:「娘子,他們怎麼你了?」
我回過神。
是了,我原本是寧王的姬妾,嫁給他以后,突然又跑回寧王府久久不出……
他一個陽春白雪的讀書人,怕是沒見過這種事。
「抱歉,是王妃下了帖子請我……」
「你和王妃關系很好?」
我點點頭,思來想去,還是告訴他:「王妃是我在王府唯一掛念之人。」
言外之意就是告訴他:我并不在意寧王了。
他沒說什麼,只是不停地搓著我的手。
但說到許霞盈,我又想起來。
她刻意說了:【楚大人來找你了。】
然后瞬間引起了寧王的不快。
按說,即使楚清風來找我,寧王也有的是辦法敷衍他……
這麼想來,寧王是逼不得已才早早把我放出來的。
我試探著問:「你得罪寧王府了?」
奇怪,他有什麼資本呢?
他只是道:「說什麼得罪不得罪,保護你,是為夫的本分啊。」
我心頭微微一揪:「以后不要如此沖動,我只是去訪友,不會有事的。」
可他還在搓我的手……這個手為什麼這麼冷,我也解釋不清。
他看了我半晌:「以后,再也不要做你不想做的事。」
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23
夜里,我給楚清風聞了點迷香,他就睡得更踏實了。
然后,我把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輕輕扒到一邊。
他嘟囔了一聲:「娘子。」
……嚇我一跳!
我支起身仔細看他,又發現他睡得正好,眉宇之間都是疲倦,臉頰微微泛紅……
好笑的是,許霞盈問我【是不是貪戀狀元郎的春色】。
其實,我才知道,人間春色,原來如此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