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陰惻惻地看著他，幽幽道：「爹，你急什麼呀，怎麼這麼急著送死？還不到時候呢。」

爹臉色大變，他那時大概后悔死了教我習武，將我練得沒有人性。

他努力將我養成一個野獸，卻忘了，野獸是會反撲的。

我的刀順著他的后背劃下重重一條口子，他疼得撕心裂肺。

我將匕首一點點往下，移向褲子，猛地扎了進去。

他疼得嗷一嗓子，我笑得開心。

「爹，以后不敢了吧？」

「你、你這個瘋子！我是你爹！」

「呵、養父！您這麼喪盡天良，玩得女人都死了，誰給你生孩子？你活該斷子絕孫！」

那晚我搶了他的兵符。

沒有兵符的爹，老實了許多，他貪戀權勢，更想好好活著。

他怕我，開始替我與黎王周旋。黎王信任他，同他同流合污多年，為了不引先皇忌憚，手中的兵大多都轉到了爹的手上。

所以我同盛懷景成親的時候，黎王還心心念念他的稱帝霸業。

黎王造反的那一日，動靜鬧得特別大，皇宮的侍衛都圍剿了，他還以為將士們會來救他。

后來，他們等來了我，黎王何等聰明，知道造反無望，當即就丟車保帥。

他將造反的罪名推到爹身上，自己成了苦勸無果的良臣，我咯咯一笑，殺爹的時候手起刀落，黎王臉都白了。

那一次，黎王順利脫身，我知道他死不了，皇上舍不得殺他，那是他最驕傲的兒子，黎王死了，誰繼位？

我也不強求，我只是想要名正言順的法子掌管兵權。

平亂保君，夠了，我要盛懷景做皇帝，我要黎王生不如死。

孟月辭出現得可謂很及時，我需要去接管兵權，她的出現，讓我有了名正言順離開的理由。

那一日，盛懷景求了我很久。

「夢時，不走行不行？」

「不同你和離，皇上不會讓我順利接管兵權，你懂。」

盛懷景看著我，許久沒說話，黎王防著他，皇上何嘗不是？他的王妃，怎麼能手握兵權，不過是擔個虛名罷了。

「待將來，大勢已定，我必然接你回京。」

我沒有應他，那時，我也是有怨氣的。

去了不舟渡后，我找了一群小倌，日日在府中鶯歌燕舞，打發走了一批又一批宮中的暗衛。

直到先皇駕崩，兵權已然大握。

黎王起兵的時候，料定了盛懷景手中沒有兵權，可他不知道，他的兵也被我的人馬堵在景陽外，一步都踏不進去。

朝臣當眾宣讀了盛懷景繼位的圣旨，黎王呆愣在原地，根本不明白，最愛他的先皇，怎麼會舍棄他。

其實那時候，老皇帝早就沒了意識，盛懷景暗中拉攏了一部分重臣，黎王的暴虐，重臣們心中也自有一番考量。

盛懷景的登基，順理成章，可盛懷景過于仁善了，我若當時在景陽，定然一刀殺了黎王，天下罵我不仁又如何？總好過將來為了他一人再挑起戰亂。

可事與愿違，盛懷景放了黎王。

我昏昏沉沉睡了很久，也夢到盛懷景對我的寵愛，只是那時，心里對黎王和爹的恨壓倒了一切。

對盛懷景，總是沒用幾分心。

在黎王出現之前，我想爹對我也是有幾分真心的，他是我唯一的依賴。可自從黎王出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幾年，如果沒有盛懷景，我想，我也是不好過的，無數個難眠的夜晚，是盛懷景翻墻而來陪我坐到天明。

他從不問我為何難過，只是逗我開心，讓我多笑一笑，一遍遍地告訴我，他很喜歡我，從見到我第一面，從我為他差點勒死黎王，從他無數次見到我冷冰冰地看人，連笑都不會……

從小到大，我不愛笑，也甚少說話，除了訓練，我冷得像一把刀。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會開玩笑，也會撒嬌，也會諂媚？

大概，就是從嫁給盛懷景開始吧。

如今想來，我欠了他很多很多的愛，欠了他很多很多的陪伴，欠了他很多很多的日日夜夜……

可我明白得太晚，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補償他……

14

「夢時啊！

「夢時啊！

「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夢時！你回來啊！

「你個沒良心的！怎麼又把我丟下了！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我是被號醒的。

我微微睜開眼看著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盛懷景，還有他身后抽抽搭搭的孟月辭……

莫名地，我覺得很詭異……

「黎王呢？」

盛懷景止了號，愣道：「死了，他是孤身一人來的軍營，你的人抓住他打了半死，我來了之后剁了他的頭。」

我哦一聲, 伸手摸了摸腰間：「刺穿了？」

盛懷景木然點頭：「透了。」

孟月辭沖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 偷摸道：「嫂子，從前是我傻逼，你別介意, 皇后是你的, 我不跟你爭, 我沒有變態的癖好……」

我抬頭看向盛懷景, 他滿眼期待地看我, 又透著絲惶恐, 生怕我拒絕。

我看著孟月辭道：「你明白就好，再作妖我還打你……」

盛懷景愣了一下, 又反撲回來，壓到我傷口上，我疼得號都沒號出來, 又昏過去……

「哥, 你個傻逼玩意, 你把嫂子壓死了！」

……

15

一年半后。

「夢時, 動了動了！你看！」

盛懷景跟個猴似的上躥下跳看著我的肚子。

我嫌棄地打著扇子：「缺心眼，他能不動嗎。

」

自從成了親, 盛懷景就跟長我身上了似的, 除了上朝，恨不得同我粘在一起。

戀妻狂魔，一點沒有皇上的樣子。

嫌棄。

「皇嫂, 你別理皇兄, 他就是個傻缺, 我早看出來他不正常了。你不在那幾年，他自己雕了個猴, 日日抱著喊夢時，夜里還摟著睡覺, 咦，活生生一個變態……」

孟月辭剝了個橘子遞給我, 如今她就是個大閑人，頂著后妃的名號也嫁不出去了, 就日日在我眼前晃。

我日日就看見兩只猴在我眼前晃……

都是傻缺, 誰也別嫌棄誰。

「別胡說，什麼猴, 我那是比著夢時雕的……來……啊，張嘴……」

……

我嘆息一聲，看著遠處的流云滾動, 正想假裝深沉朗誦詩歌一首，肚子就疼起來……

我也顧不得深沉了，嗷一嗓子：「太醫！太醫！我要生了！」

兩只猴嚇得一蹦三尺高, 架著我就跑, 半道上還跑岔了路，兩個人互相埋怨了一路，差點動手打起來……

我想這就是以后我的生活……

熱鬧而有意思, 充滿歡聲笑語，最主要的是錦衣玉食，天下都是我的……

哈哈哈……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