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無倫次,似乎完全忘記三殿下已經死去的事實,還完全沉浸在奪嫡之中。
我搖了搖頭,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她生下的是個女孩,名叫云翱。她們現在在江南水鄉,那里很美麗,比起四四方方的京城,更加遼闊自由。」
「未來云翱想要成為鷹飛出去,還是想要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這一切都由她自己選擇。」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群,離經叛道的女子。」
姚夢蘭緩緩垂下手,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你現在很得意吧。」
「我不會得意,也不會站在勝利的角度俯視你,我們同為女子,女子不該嘲諷女子的命運。但同時,我也不會原諒你想要殺母奪子的行為,不會菩薩心腸地說你改了就好這樣的空話。」
「你付出了你應有的代價,余生都會因為三王妃的身份被囚禁于此。」
從昏暗的房間走出來時,陽光一片大好,我對著看守冷言:
「給你們銀子足夠了,不要再給她吃這些餿了、生蛆的東西。」
那些銀子,不多不少,剛好九十兩。
陽光刺眼,突然想到賣身那年,坐在高位上粉雕玉琢的嬌俏小女孩指著我說:
「我要這個姐姐。」
26
我們三個在陳鐸的書局坐著,高興地等待著他。
和第一次見面不同,方予鶴脫下了官服,央九脫下了盔甲。
我們暢想著與陳鐸見面的場景。
「我看他寫的信差點沒流眼淚,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的,感情這麼細膩啊。」
「要是沒他留的鑰匙,我現在估計都不能坐在這里了。」
「哈哈哈哈,陳鐸這次立了大功呀!」
央九神秘地與我說悄悄話:「你知道他寫給我的是什麼嗎?」
她臉上有些羞澀地紅,還未等她開口。
門外一陣騷動,陳鐸回來了。
準確地的說,是陳鐸的棺木回來了。
蒼老的陳鐸父親拄著拐杖跟在儀仗隊后面,陳家的老小均是一身白衣,撒著漫天的紙錢。
陳鐸死了。
陳鐸死得很光榮,他是為守護一個街道的老小而死。
三皇子倒臺后,大部分京城反叛的士兵或被斬殺,或是投降,而有一支小隊不知道怎麼流竄到了雍州。
窮途末路的他們準備打劫京城避難的富戶,便趁著黑夜潛入了這條街道富戶的家中。
那天已是深夜,而陳鐸卻沒有睡。
他率先發現了亂兵,安頓好家人后,他毅然帶著幾個護衛遁入了黑夜之中。
謹慎而小心地去喊醒每家每戶的守衛護送著主人家離去。
而在喊醒一對熟睡的夫婦時,才發現這是兩個狡詐的奸人假扮的,他們一劍刺中了陳鐸的胸口。
陳鐸顫抖地從袖口射出保命的袖箭,刺傷了那兩個賊人。
他努力地挪到庭院,看到主人家擺著一個打更的鑼,陳鐸用盡最后的力氣,敲出最后的聲響。
「快逃啊——」
27
我們四個再一次聚在一起飲酒,是在陳鐸的墓邊。
「陳鐸,這次你當了英雄,可要多來我們夢里吹噓。」
「你性子好,地下小鬼要是問你借錢花,你可千萬別心軟又借出去一大筆,要好好留著自己過日子用啊。」
央九盯著手心里那枚印著「央」的小小平安牌發呆。
「原來那天夜里你是在做這個才沒有睡。」
央九的眼里閃著淚花,卻是笑著說:「那個傻子在信里說喜歡我,卻又怕配不上我。
他小心翼翼地,他從來不敢讓我知道他的喜歡。」
原來我們每個人都藏著秘密,只是陳鐸的秘密再也不能由他親口說出來。
我們擦干眼淚,對著陳鐸說起我們的新去路。
方予鶴說:
「我辭官了,準備盤下陳鐸的書局,替他開下去。」
央九說:
「我要去北境了,我得了一份駐兵的差事,余生我會竭盡全力,阻止流血屠殺。」
「我要開啟一段新事業,我要去做為天子女子謀福祉之事,無論成敗,都是我的榮光。」
「喂,你們說得這麼大義,顯得我很懶散誒。」
我敲了方予鶴一腦殼:「少貧嘴,你還開了育幼院、粥鋪、養老堂、醫館……到時候忙死你。」
央九看著我們,在離別時刻,鄭重地說道:
「無論你們的選擇是什麼,我希望小春你不要勉強自己,若你不喜歡,我便幫你打跑這死狐貍。」
「若是你喜歡,那便試試吧,在他尚在的時候。」
我猶豫了片刻,在央九即將轉身之際,牽住了方予鶴的手。
他的耳朵微紅,一雙狐貍般的眼睛卻無比純良,他用力回握住:「這事兒不應該我主動嗎?我籌謀了好久呢。」
番外
1.那個資質平庸的二皇子
你們難道不好奇嗎?
朕怎麼就躺贏了?
我本來準備平平安安地做個閑散王爺度過一生。誰知道我的太子哥哥和三弟弟彼此忌憚不敢朝對方下死手。
呵,于是他們想到了殺雞儆猴,隔三差五派殺手來刺殺我。
這能忍嗎?
于是我準備策反他們身邊的人,讓他們替我說說好話,別盯著二皇子刺殺。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還沒布局呢,就有人來投靠我。
那個叫方予鶴的錦衣衛。
趁著當值時間進入,他來和我談判,他說太子荒淫無度,錦衣衛愚忠于他,遲早會把自己玩完,這點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