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惠妃似笑非笑：「而你這個大皇子的母妃，自然就成了太后娘娘。」

我從容看向惠妃：「那麼秦家呢？秦家又準備做何打算？」

28

我原先也是想趁機要了李堂的命的。

可秦家那邊既然有了別的心思，我便不能不考慮了。

如今我與惠妃的關系還算融洽。

這天下無論是姓李還是姓秦，于我而言，都并無區別。

或者說，有點區別，但不大。

但對惠妃而言，可就不一樣了。

除非秦家自己不爭，否則憑我和大皇子，是注定爭不過秦家的。

但秦家最終還是沒有反。

秦父忠的是皇上，而非李堂。

所以李堂這個威脅沒了，秦家便也沒有必要再去冒險了。

只是我們都很清楚，經此一事，秦家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毫無防備了。

但好在大皇子和李堂終究是不一樣的。

29

上輩子，在我死后的一陣兒，我的靈魂在被困在皇宮里。

我看到我的尸體被李堂的人用一張草席裹著，就這麼丟在了亂葬崗。

還看到那時已經被封為王爺的大皇子「偶然」路過亂葬崗，命人給我準備了副棺材，讓我能夠得以入土為安。

我被李堂囚在冷宮凌虐之事，宮中人人知曉。

可愿意在我死后，冒險為我收尸的，僅有大皇子一人。

「也是個可憐人。」大皇子感嘆了一句。

「昔日那些狗奴才欺辱我時，唯有你曾出手相助，如今我還你一口棺材，也算是償了昔日的恩情了。」

大皇子生母早逝，雖得太后親自撫養，可并不受李堂重視。

我曾撞見他被太監羞辱，于是出言呵斥。

沒想到只是隨手而為，卻能讓他記了那麼久。

正是因為大皇子此舉，在重生后，我才會選擇將他記在我的名下。

無論將來他能否得償所愿，最起碼，他不會像李堂一般過河拆橋。

我承認此舉更多地是在利用他。

可相應地，大皇子也得到了他原本得不到的東西。

30

大皇子登基后，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將我父親封為定國公。

我母親將苗女認作義妹。

待她百年之后，也會由我兄長為她送終。

而我，自然也成了太后。

但宮里一共有兩位太后。

我被稱為東太后，惠妃則被稱為西太后。

朝中也不是人人都贊同新帝的這個舉動，但礙于秦家手里的兵權，卻終究只是做做樣子，并未真的反對。

也有人背地里說我傻，覺得我應該趁著新帝年幼，趁機垂簾聽政，自己掌握江山。

可我覺得我并不傻。

上輩子，我已經被李堂一手「寵」廢了。

如今能夠僥幸報仇雪恨，我已經知足了。

至于旁的，我確實不敢去想。

我很清楚，自己沒有那個能力。

所謂的權勢，若真到了我手里，沒準還會變成催命符。

31

新帝登基那日，我與惠妃一同去看望了被囚在冷宮里的李堂和容妃。

他們二人如今形容枯槁，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看到我們二人一同穿著太后服飾出現，李堂似乎明白了一切。

「是你們……這兩個賤人？」

只是短短幾個字，便讓他開始大口喘息。

我用李堂上輩子時常看我的眼神去看著他，故作無辜地道：「太上皇這是在說什麼？臣妾怎麼聽不懂呢？」

李堂想掙扎著爬起來，但他手腳已經被捆住，他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魚，什麼都做不了。

一旁的容妃卻道：「太上皇？大皇子竟然已經登基了？」

我笑了笑：「否則我和惠妃姐姐，又怎敢穿著太后的宮裝來見你們呢？」

李堂陰沉著臉：「昭妃，朕從未想過要禪位于大皇子，你如今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搖了搖頭：「不，來不及了，由你親筆所書的禪位圣旨都已經供幾位重臣觀閱過了，今日便是大皇子的繼位大典。」

32

李堂目眥欲裂：「不, 朕從未寫過什麼禪位的圣旨，溫如翡，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假傳圣旨！」

「你身子有恙, 自覺無法勝任國主之位, 主動禪位于已經監國的大皇子，臣妾這怎麼能算假傳圣旨呢？」

李堂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我今日來和他說這些, 便是沒打算讓他再活著。

李堂不由問道：「昭妃，自你入宮以來，朕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聯合惠妃, 如此謀害朕？」

「待我不薄？」我忍不住笑了。

「李堂，你口中的待我不薄，便是讓我成為容妃的擋箭牌？還是親自讓人給我喂了絕子藥？」

「一邊讓我渴望生下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卻又永遠都不可能得償所愿？」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都知道了？」李堂似乎認命了一般, 沒有再否認。

我點點頭：「對，我不僅知道你對我的所作所為，還知道你和容妃同命相連。」

李堂臉上猛地一變，恍然大悟道：「所以朕和容妃有今日, 全是你一手策劃的？」

我還未開口，一旁的惠妃便道：「太上皇這話說得不對, 還有我呢。」

「你們這兩個毒婦！」李堂大口喘息著，眼睛瞪得渾圓, 像是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似的。

33

我親手挑斷了李堂的手腳筋。

上輩子我受過的苦楚，他也該受一變。

我雖沒有對容妃動手，但她身上還是出現了一樣的傷痕。

她像是瘋了似的，一會兒苦苦求饒，一會兒又疾言厲色地咒罵我和惠妃。

我看著李堂和容妃開始相互指責咒罵，心里終于有了絲大仇得報的真實感。

哪怕到了如今, 我其實仍舊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達成目標了。

重生并不是換了個腦子。

我其實很怕自己像上輩子一樣栽在李堂手里。

所以哪怕提前知曉了許多將來會發生的事情，我也仍舊日日難以安寢。

如今, 壓在心底的巨石終于落了地。

我丟下沾著李堂的血的匕首, 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惠妃見狀, 彎腰將匕首撿了起來, 非常利索地往李堂心口來了一刀。

上輩子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就這麼沒了氣息。

「就知道你這人膽子小，下不了手，還得是我啊。」

我心中無比感動：「是是是，多虧了惠妃姐姐。」

原本我是沒打算讓惠妃參與進來的, 可她還是主動陪我來了……

……

料理好一切, 離開冷宮時, 惠妃突然像是有感而發道：「有些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會那麼恨那位和容家。」

我垂下眼, 淡淡道：「也許吧。」

上輩子我所遭受的一切，如今都已經隨著李堂和容妃的死隨風而去。

往后的每一天，都將是新的開始。

-完-

九天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