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為何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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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今后當互為依靠，自然是要讓你知道的。」

她撫過那支金釵：「這金釵價值不菲，就連芷兒我都沒給過這麼貴重的東西，算是我們母女相認的第二件禮物。」

「第二件？」

下一瞬，我猛然記起大年初一穿的那件新衣。

她明知裴芷不喜歡，卻還是做了那件衣服，是為了送給我？

如果我也像裴芷一樣，嫌棄是用嫡小姐用剩的邊角料做的，將她辛苦討好才得來的賞賜視如賤物，那我……

「大年初一那件新衣，你要是不喜歡，你猜我會不會好生教養別人的女兒？」

如果我不聽話，下場具體是什麼，她沒說。

但這已經足夠震懾我了。

更何況，她比我娘強得多，做她女兒是我最好的出路。

只是我的心境不再似從前那麼安穩，總覺得將來還會被她利用。

罷了。

這大宅院里，人與人之間，都因利益而牽扯。

親母女間尚不能免俗，我一個以前有親娘但沒人疼，現在沒了娘卻有人疼的，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而且也無權計較。

兩年時光一晃而過。

這年盛夏，南方洪災泛濫，城中權貴紛紛響應圣上，以丞相為首，在自家府中舉辦了一場募捐茶會，籌集賑災餉銀。

如今嫡女均已出嫁，大夫人便帶上了裴芷和我，一同出席茶會。

今年她十四，我十三，都到了議親的年紀。

此次京中權貴均會到場，是難得的機會。

我們出門時其他幾個庶女巴巴地過來相送，奈何大夫人并未正眼瞧過她們。

募捐結束后，大夫人帶著我倆見過各位夫人，然后便讓我們在園子里自行逛逛。

遠離了大夫人，我對裴芷感嘆道：

「你娘一心討好夫人，為的可不就是今日？權力，身份，就是最好的資源。即使咱倆沒有互換，她也不會讓你過得差的。」

討好夫人，是她留的后路。

送裴芷到夫人身邊，是她在賭一把。

靈魂互換的符咒，恐怕不止可以用一次。

她如果想，定還有籌碼讓我自愿換回來。

反正我是個沒靠山的，怎麼樣都比從前好。

裴芷聞言，像我當年對著她比衣袖一樣，將袖子伸到我跟前：

「是啊，我算是明白了我娘的良苦用心。」

「這衣賞是大夫人命裁縫新做的，專為老爺、大夫人和嫡子女做衣裳的那位老裁縫。比你這件輕薄，刺繡也更精細。」

在七姨娘的幫輔下，裴芷討得了大夫人的歡心。

她現在算是半個嫡女，不僅衣裳比我好，將來嫁的夫婿也會比我的好。

人總是不滿足的。

越對比，越嫉妒。

我忽然又想到，離開裴府，去外頭闖一片天地。

可是現在的我豐衣足食，我也變得像我娘一樣，沒有勇氣真的離開。

她那時盼望著父親將她扶正，而我現在盼望著七姨娘和大夫人、父親，給我說門好親事。

即使比不上裴芷的夫婿，也可以過得好。

心沒死，又怎麼甘心離開？

我的那些瘋狂想法，不過是一瞬間的煙花，落入夜空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有個好娘，總是要比我好的。」

我笑著答。

經過兩年多調養，裴芷將我那張臉養得白凈紅潤，個子也長到和我一般高。

我和她并肩走著，路過一處池子時，不禁調侃：「這兩年你日漸豐潤，我如今只怕是推不動你了。

」

聽說吏部侍郎家的小姐落水醒來就變了個人，滿口胡言亂語，總嚷嚷自己和真正的小姐靈魂互換了。

若是我和裴芷同時落水，靈魂會不會再互換一次？

「那要是我又推了你呢？還會像當年一樣被你反推進水里嗎？」

水面倒映出我倆的身影，她眼神俏皮，嘴角掛笑，語氣里卻有一絲威脅的意味。

微風拂過，我們倆的身影變得模糊，但我發間的金釵仍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那我們會一起落水。」

我收回視線，笑著看向她。

裴芷稍稍一愣，而后挽上我的手臂：「九妹妹，那邊的花開得不錯，我們過去看看吧。」

「好，八姐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