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殿下做到這三點,此事臣女可以不再追究,這于殿下和春禾都是好事,不是嗎?」
我冷冷抬眸,雖然仍然委身跪地,但腰身挺拔。
退婚已成定局的,但我要做到對葉家影響最小。
他們不是說我惡毒嗎?我出身葉家,自幼看慣了名利場上種種事跡,通曉這朝堂之上的辛密奇聞。
我不過是不屑一顧罷了。
倘若我真想用手段,她們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24
只要六皇子一心一意與我相待,就算為他受盡委屈、降低身段曲意逢迎,我也心甘情愿。
但那必須出自我本意。
否則別人休想給我委屈受。
葉家是開國功臣,就算是宮廷侯爵,也需得讓我三分。
「你跟我談條件?葉遲遲?
「你忘了你跟我說過什麼了嗎?
「你說你,葉家,始終都會站在我的身后,這是不是你說的?」
他緊緊咬住嘴唇,咬得那麼用力,有殷紅的血珠從他唇角沁了出來。
「殿下也說過,永不負我。」
我短暫地回應了他。
「葉家,葉家不可能會同意的。」
他喃喃自語了半晌,神色既難以置信又有些篤定。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我一把將他推開,劈手推門向外跑去。
25
我沒有再回頭。
獨自往回走。
廊外宮燈搖曳,明黃的顏色已經有些暗淡了。
分明是久久無人清理,上面積了厚厚的灰塵。
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我揪住燈穗,狠狠地一把將燈扯了下來,丟在地上,抬腳狠狠踏上去。
踩了個稀巴爛。
26
葉家派了人在門外等我。
「遲遲!」
哥哥抱著一件披風向我跑來,滿臉急切。
厚實的狐貍絨將我包裹,一向堅強的我忽然覺得鉆心地委屈。
「出什麼事了?怎麼額上磕破了?」
「哥哥,我退了婚,我不要嫁給六殿下了。」
我聲音哽咽,撲在哥哥肩頭,感受到了他身體輕輕打了個顫。
「好。」
沉默了半晌,我還是聽到了他的回應。
「都聽遲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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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我大病了一場,昏睡了整整一日。
母親坐在我床畔,一直不間斷地給我額上換著敷料。
夜里我醒來時,看見她眉頭緊鎖,雍容之外,隱有愁容。
我又想起了那些對話中的「葉家要出事」,想起那日我對六皇子說要退婚時,他下意識的那句「葉家不會答應」。
我幾乎是肯定,葉家如今在做什麼不善的勾當,且此事與六皇子有關系。
可是我的父母兄弟,還是不愿意為了這一切搭上我終身的幸福。
我并非自私自利之人,自然也明白他們對我的疼惜。
眼下必得想辦法探知真相,然后想辦法終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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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旭汀再登門時,葉家上下待他已十分冷淡。
他觍著臉來我房中,說是要當面道歉。
我正對鏡仔細地將藥汁涂在額上的傷處,疼得眼角泛淚。
「遲遲,你好些了嗎?」
「春禾說,之前是她自己誤食了寒涼之藥,并非有意要加害你。」
我雙手按了按太陽穴,不知道他來跟我說這些是要干什麼。
「退婚的事,殿下想好怎麼安排了嗎?」
從前覺得他到底是個直爽痛快的人,不知他現如今怎麼變成了這樣婆婆媽媽的性子。
「遲遲,春禾已經認錯了。她說以后定會謹言慎行,不會再與你相爭。
「三月后我們便要完婚了,裕茂軒偏殿已按照你的喜好裝點一新了。
「你不是最喜歡御花園的百葉池了嗎?我們如從前那般,難道不好嗎?」
他一下子說了那麼多句話,但聲音卻那樣地沒有底氣。
因為他太了解我了,只要我說出口的話,便絕沒有反悔的可能。
29
「殿下還有三日時間,若是到時候那三件事還沒有做成,臣女便會到御前去敲登聞鼓。」
「到時候殿下私藏妾室,國喪期圓房,私審下臣子女的罪名,只怕會讓殿下吃不消。」
「葉遲遲,你到底想要什麼?何必用這種方法逼我讓步?」
不知何時,他聲音里已帶上了哭腔。
【我現在才發現葉遲遲是這本書里唯一一個正常人。】
【男主只是舍不得葉家的產業吧,心里肯定還是有女主的啊。】
【男人的心是榴蓮,心尖上站滿了人呢。】
【遲遲做得對,爛黃瓜咱不要。】
爛黃瓜?
我微微一笑,這個稱呼真是十分有趣。
30
「逼你讓步?」
「葉家百年名門望族,定能常盛不衰,我何須用什麼方式逼你讓步?」
我可以咬重了「葉家」二字,語畢靜默半晌,那些聲音果然一股腦地響了起來。
【嗚嗚已經開始心疼遲遲了,她如果知道葉家貪污的事一定很難過。】
【現在已經不那麼希望葉家完蛋了,不就是貪了點錢嗎。】
【貪了點錢?不是還有豢養死士嗎?】
【那可全是為了男主啊,現在男主滾蛋了咱們遲遲可怎麼辦。】
那些聲音宛如一道道帶刺的長鞭抽打過我的腦海,我渾身不住地戰栗。
蘇旭汀這個混蛋!
他竟然讓葉家貪污來填補他的虧空,竟然讓葉家豢養死士來填補他的一己私欲。
「葉遲遲,你別太任性!你以為這場婚約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嗎?這分明牽扯甚廣,牽一發而動全身。
「你若膽敢去敲登聞鼓?看看你爹娘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