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道:「御廚做的紅薯,工序繁多用料講究,旁人吃不起也吃不到,但掩蓋了紅薯本身的香味。
「這烤紅薯,到了秋冬,街頭巷尾都有,尋常人家便是這樣吃。
「殿下宮中待久了,吃過的食物都是精心烹制的,見過的女子都是規訓知禮的。可留下印象的唯有不同的第一次,就如殿下第一次吃烤紅薯,第一次見不同于其他貴女的方知夏。
「殿下覺得這烤紅薯好吃,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
蕭晉辰沒再說話,沉默著吃完了紅薯后離開了公府。
我看似在幫他,實則是在慢慢開導他放下方知夏。
如此,他才能對我上心。
13
那日后,蕭晉辰許久沒來找我。
我也不急,每日跟著江夫人念書寫字學丹青。
江夫人是聰明的,她從不差人教我女紅刺繡。
她說:「我的兒,真正該學的,是念書寫字,繪丹青撫古琴,明理識禮,日后方能擔得起正宮主位。」
我們都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公府想做的,是國丈。
我要的,是未來的皇后之位。
沈確給不了我的,我自己拿。
14
臨近年關,江夫人帶我進宮向皇后請安,蕭晉辰也在。
我是慣會討好人的,三言兩語就把皇后哄得高興,拉著我的手不住地笑。
笑得實在高興了,準許我去宮中瞧瞧。
「辰兒,如意初次進宮,你陪她各處走走,母后和江夫人再說會兒話。」
齊王如今制衡著太子,又有南陽侯府撐腰,皇后急需給太子尋一個穩固的靠山。
我雖是個養女,但背靠著榮國公府。
皇后需要的,是公府的兵權和信任公府的群臣。
說是蕭晉辰陪我,實則是我引著他一路走到蠟梅園。
「到底是宮中福氣足,這梅花也比宮外開得好。」我感嘆道。
蕭晉辰看著蠟梅滿面哀傷。
他在想方知夏。
冬日里方知夏最愛蠟梅。
「她喜歡蠟梅,宮中開得早,以前孤都會差人送去侯府給她。
「如今在齊王府,也不知……」
我接過話:「聽說王爺為博美人一笑,移植了許多蠟梅。」
蕭晉辰眸中閃過一抹悲色:「她喜歡嗎?」
我笑道:「心上人送的,自然喜歡。她日日都去看蠟梅,前幾日下了場大雪也要去,不慎滑倒摔斷了腿,今冬怕是再不能走路。」
我話音剛落,蕭晉辰已沒了人影。
我看著消失在遠處的背影,心情大好。
齊王給我的任務,便是讓蕭晉辰知道方知夏受傷。
如今方知夏在東宮是禁忌,根本無人敢跟他提。
無人提,那便我來提。
15
蕭晉辰闖齊王府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
滿京城都知道太子指著鼻子罵齊王:「你根本不愛她,她只是你爭奪皇位的棋子。在侯府好好兒地養了許多年,不曾磕著碰著,如今進了王府,竟摔斷了腿。」
齊王顧忌兄弟情,只以「王妃身體不適,在內宅休養」為由,忍住沒動手,只將太子趕了出去。
可齊王黨的言官卻不會罷休。
接連參了太子。
說他「未盡表率之責」「德行有虧」「不尊兄長」「仗勢欺人」「應懂李下不整冠之避嫌之道」……
就差直接罵太子「覬覦兄妻違背倫理」了。
穩重盡責的太子,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群臣罵成這樣。
皇后急得一夜未眠。
隔天,便傳了江夫人和我入宮。
皇后也顧不得許多,開門見山直接道:「公府三世榮耀,在大梁是數一數二的世族。但是誰又會嫌富貴長久呢?
「本宮瞧著如意這孩子甚合眼緣,只想當親女兒疼呢。
「太子也早該議親了,本宮瞧著可是沒有比如意更合適的人選了。」
皇后沒時間再去篩選其他貴女的家世。
蕭晉辰滿眼呆滯地坐在一旁,聽到這話,木訥地點了點頭。
有那麼一瞬,我有些心疼他。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但奪嫡,本就是殘忍的。
身居高位,總有許多不得已。
蕭晉辰心里也明白,不然今天不會坐在這里,同意這門婚事。
說到底,他雖愛方知夏,但更放不下的是皇位。
他也很清楚,我,榮國公府嫡女,是唯一能幫他破局的人。
16
沒多久,東宮到榮國公府下了聘禮。
皇后對外宣稱:「辰兒如今與如意兩情相悅。
「因著方知夏像如意,才多了些留意,聽聞她受傷不過是想去慰問一番罷了。」
這番話的真實性,沒人去考據。
所有人只需要知道太子早就有婚配,言官的彈劾不過空穴來風,這就夠了。
于我而言,面子里子都有了。
至于究竟誰像誰,誰做了誰的替身,不重要。
皇后說喜事不能拖,于是我和太子的婚事定在了除夕前。
江夫人給我準備了許多嫁妝,大半是她自己為我添置的。
「嫁進東宮,雖是你我各自的目的,但到底宮中水深,不可輕信他人,一定要護好自己。你在公府認了祖,便是我的女兒,若是受了欺負盡管告訴母親,便是告到皇上面前,母親也要把你接回來。
」
我握著江夫人的手,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與我雖是相互利用,但對我也的確有幾分真情。
「母親放心,女兒定會助太子奪得高位,成為皇后,不辜負母親和公府。